苏惘叹了口气。
刚才那个场面她也是没想到的,只是那一瞬间太像是曾经她做过无数次的那个噩梦。
她不由得悲从心起。
竹知故的死是她这辈子都无法忘怀的。
那刻骨铭心的错过就像是一根烧红的针,时不时的就扎她一下。
“没事……
一时间太投入了而已。”
苏惘按了按眉心,回道。
竹知故那边也没那么平静。
杨茗临时派的经纪人跟着她,帮她脱衣服,然后进廉价的浴室里洗澡。
“您刚才演的真的很好……”
这经纪人是个知名大学刚毕业的学生,叫钱小梅,说话间还不由得带着股学生气,忍不住感慨:“苏老师演的也很好,我看着都要哭了。”
竹知故在外人面前向来比较冷淡,闻言却也没忍住说:“是啊,她演的太好了,我也想哭。”
她是真的眼泪落下来了。
只是脸颊上血污太多,被盖住了。
苏惘悲恸的哭声令她突然想起来了许眉音的话——“她来了,但没赶上。”
“其实只差十分钟……
只是十分钟,那尸体就已经推进火炉了。”
那痛苦的感情会不会是苏惘本身也经历过的?所以她才如此感同身受……
她明明都说,再等等她了啊。
竹知故闭上了眼,温热的水流从头顶流了下来,她不由得想——自己的面子真有那么重要吗?九年的跟踪尾随有那么让自己不能接受吗?有那么让自己心存芥蒂吗?我不是爱她吗?苏惘的感情若是真的……
那她在忍受九年跟踪之时,苏惘也承受着不敢相见之苦。
九年,人的一生能有多少个九年呢?那是苏惘最好的年华。
可我为什么会不记得苏惘呢?为什么记不得我和她见过面、救过她的命?……
我要自己去看心理催眠师吗?催眠师能让我记起她吗?竹知故心烦意乱地冲完了澡,穿上了干净的衣服,然后出了浴室。
苏惘已经在拍下一场了。
“江文走了吗?”
竹知故突然冷不丁的问钱小梅。
钱小梅一愣,回道:“江文老师就只有戒同所的戏份,前几天就拍完了,现在应该走了哎?您找他有什么事吗?或许可以v信问问他?”
竹知故也意识到自己犯了个蠢,不动声色的往回找补:“没事,我就问问。”
要找心理医生也不能找行内的,她必须得悄悄的看,否则万一被苏惘发现她是装失忆,那可就不好了。
她想了想,掏出手机翻出了通讯录里的吕筱梦,发了句话过去。
【你知道哪里有靠谱的心理催眠医生吗?】“叮”的一声,吕筱梦怀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此时正和许眉音在爬泰山。
差点没累死在这。
远处山河间的雾色连绵,吕筱梦和许眉音终于爬到了顶。
然后纷纷累的坐在了地上。
“我这身体……”
许眉音喘得很厉害,“我感觉是真不行了。”
提起这个吕筱梦就愤怒无比,“你还说呢!谁让你穿高跟鞋爬山的!”
许眉音也愤怒了,她抻了抻腿:“我这不是已经脱了吗!能不能不提这茬了!”
穿高跟鞋爬山,是个狠人。
吕筱梦翻了个白眼,这才有空拿出手机刷消息,最顶上赫然是自家那缺德发小发来的一条——【你知道哪里有靠谱的心理催眠医生吗?】【我想去看。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吕筱梦不由得抬头看了眼远处山雾相连的景色,又看回手机,用酸痛的手指打字:“你怎么突然想看医生了?以前不是非常抗拒吗?”
竹知故那边仿佛就是等着她回消息,瞬间秒回:“因为我想和苏惘好好的在一起。”
“……”
他大爷的,这是什么倔强少女治病漫漫追妻路的剧情?吕筱梦甚至怀疑自己爬山爬累了,有点眼花,她拨了个电话过去,张嘴便道:“你是本人吗?”
没有谁比她更懂竹知故对心理医生的抗拒。
竹知故抗拒的主要是两点,一是当年高考后流下的心理创伤,二是年少时那个公园疯子。
竹知故发出了一声笑。
“……行吧,我给你推个微信。”
吕筱梦听见她那声笑就已经知道了答案,她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莫名的酸,“我当时劝你那么厉害你都没去,果然还是老婆的话好使。”
竹知故笑骂:“滚蛋,别贫了,快推给我。”
吕筱梦挂了电话,给她推了个微信过去。
“谁啊?”
睡在地上的许眉音扭头,“什么劝的那么厉害?”
吕筱梦躺了回去,抓了抓头发,“是竹知故,她说她要去看心理医生。”
许眉音倏然一顿,蹙眉:“她看心理医生?她有心理疾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