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也十分为难的说,“可是现在天气已经很热了……
等了两天已经都有点……”
已经都要臭了。
吕筱梦低低地说:“烧吧,我作为她的意定监护人,有权利决定。”
意定监护人,是除了父母这种法定监护人以外的监护关系。
合法合规,有权利决定其生前身后事。
这倒是实话,许眉音没有这个资格去阻拦,她只能擦了擦眼睛,叹气:“好吧……
阿梦,节哀。”
工作人员去安排了。
吕筱梦看着许眉音,这才有空问,“你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许眉音抿了抿唇,满眼欲哭的泪水,“我……
我只是想,好歹朋友一场……
我又正好在这边,得来送送她。”
吕筱梦麻木的点了点头,没有再细问下去了。
“她……
她的后事,你想怎么安排?”
许眉音又轻声问。
“……我不知道。”
吕筱梦心里很乱。
许眉音呼出一口气,“她生前有安排自己的墓地吗?”
吕筱梦眼眸一动,“……她有遗体捐赠协议书。”
许眉音一愣,眼中的泪又落了下来。
“可惜尸体已经不成样子了……”
吕筱梦眼神空洞的说,“她以前还说过,如果有一天她死了,希望可以给她烧成灰,然后撒进大海里,等水蒸气一落,下雨就当旅行了……”
还可以省一块墓地的钱。
何况竹知故也没钱买墓地,这年头死人住的地方不比活人便宜多少。
“挺好的。”
许眉音点点头,“很符合她的性格作风。”
这话实在是太奇怪了,吕筱梦心底疑惑又起,“你为什么这么了解她?”
她和竹知故从小学一起长到大,没有听说过她有许眉音这么一个朋友啊。
而且也不是同班或者同校。
那许眉音怎么认识的竹知故?“受人之托罢了。”
许眉音当时是这样解释的。
受谁之托?吕筱梦当时就想问,可许眉音却又急匆匆的接了个电话走了。
现在……
吕筱梦想起许眉音的行业,又想到竹知故所说的话,许眉音或许会是受苏惘之托么?那她当时拦着自己问能不能再拖一天——也是因为苏惘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吗?可最后苏惘也没出现啊。
吕筱梦迷迷糊糊的想着想着,竟然睡着了。
而一墙之隔的竹知故也陷入了一个怪梦,她也梦到了之前的事——那是她有一次在当地红十字会做义工的时候,有一些好心的姑娘给贫困山区的孩子们捐助了许多的书籍和卫生巾,而她辅助着做整理工作。
“现在社会上还是好心人多呀!”
“是啊,那么多钱和东西,一下子就捐了!”
“说起来那个叫忘知的网友这次又寄过来很多东西呢,都是新的……
也不知道这人是男的还是女的,居然有那么多钱。”
“忘知?就是那个朝xx山区捐助了五十万教育基金的忘知吗?”
“是啊是啊,听说他好像信佛,是在给自己积德呢。”
志愿者们感慨万千。
竹知故不太合群,只是默默的听着。
那个忘知网友她也知道,那是她们这十分眼熟的一个名字。
这人隔三差五的捐钱、捐书什么的——还为了确保红十字会把这些东西落到实处,要求他们反馈图片。
每次随着东西来的时候都会有一张书签寄语,譬如好好照顾孩子们、希望xx地方早日脱离贫困之类的。
这一次跟着书和物资来的是什么寄语呢?竹知故想了想,好像写的是——“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希望孩子们可以劳逸结合,也希望和诸位同道中人共勉,我虽身不能至,却心向往之。”
即表达了自己的祝愿又鼓励了这些志愿者。
语气听上去还很像个年纪很大的老学究。
“阿竹?你还没理完吗?”
同组的小赵疑惑的问,“没有的话等会弄吧,现在该出去吃饭了。”
竹知故回神,放下手里的东西,“马上理完了,你们先去吃吧。”
小赵疑惑的走了。
竹知故便要继续写,却无端的感受到了一种奇异又强烈的窥视感。
她看向窗外,却什么也没有。
“错觉么?”
竹知故又低头继续写,却忽然再次感受到了那种强烈的窥视——刺耳的手机铃声骤然响了起来,竹知故瞬间鲤鱼打挺一般翻了起来。
“……”
她无声的骂了句脏话,又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早上十点整了。
竹知故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心说这梦做的可真奇怪。
那种强烈的监视感像是刻进了她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