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监正,也是见识过不少阴谋算计,还是第一次碰上这么没头绪的事:
“如此费尽心思,就是为了让你破个皮,流个血?这没道理啊。”
陆二看着掌心的鱼钩,直觉会有用处:
“这鱼钩,我先替公子收着。”
许风亭点点头:
“好。”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但将证据先收好总是没错的。
他抬起眼,向陆二扬起一抹笑:
“还是你心细,不然这钩子就要被扔了。”
姜礼在一旁摸了块糕点吃着,边听边皱眉:
“这有什么好夸的,你还是多多担心一下自己吧,那位二殿下可不是省油的灯,做事不可能毫无缘由。”
陆二抱着剑,不甚友善地看了眼姜礼,但对方所言的确在理,因此并未多说什么,很快便收回了目光,对自家公子嘱咐道:
“如今敌暗我明,这几日,公子当心些,免得中了他人的计谋。”
许风亭往身后的树上轻轻一靠,似乎并不在意:
“无妨,见招拆招,就看谁棋高一手了。”
姜礼敏锐地察觉到对方话中另有深意,他追问道:
“你想做什么?”
不待许风亭回答,林中忽来传来一阵窸窣声,陆二的手立刻覆在了剑柄之上,正欲拔剑之时,忽而松了神色,才出半寸的剑身又放了回去。
是自己人。
下一刻,林子忽然多了一人。
裴无卿自暗处闪现,向许风亭说道:
“已经安排人将传言散发出去,你猜得没错,风欢意果然开始动穆羡之了。就在方才,我看到他给穆羡之的酒盏里下了点东西,不过不知道下的是什么。”
许风亭松了松手中的鱼线,闻言轻笑:
“正愁找不到机会,这就送上门来了。”
裴无卿问:
“那还要盯着吗?”
“不必了。”
寂静溪面忽然泛起一圈涟漪,很快便激开阵阵水花。
鱼儿,已经咬钩了。
入暮时分,猎场之内歌舞升平,王公贵族把酒言欢,这是一场欢宴,为了庆祝仙丹炼成,众卿与夏帝同乐,较之宫宴少了些规矩,多了些自在欢愉。
风欢意作为宸国来使,自然也位列其中,但却是一个人坐着,离场内其他人都有些远。
近些时日,太子不仅要忙着调查狼袭真相,还要抽空回宫中看看皇后,忙得很,故而也没时间赴宴,夏帝并未多加责怪,虽然人没来,但还是给他留了个空位。
身旁一直空着的位置忽然来了人:
“满堂宾客欢宴,二殿下只身坐在此处,倒真可怜。”
风欢意不用看就知道来人是谁,他下意识地皱起眉,呵斥道:
“轮不到你多管,离我远点。”
穆羡之并未离去,他举起酒杯,轻轻碰了碰对方桌子上的杯子,眼神轻佻:
“何必恼火,我陪你喝一杯解解闷?”
风欢意终于抬起眼,他深深看了眼来人,继而举起桌上的酒杯:
“好啊。”
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
一位是夏国大皇子,一位是宸国二皇子,都是皇族贵人,场中宾客虽不敢贸然看去,暗暗打量的却是不少。
尤其是那些闲来无事的公子哥们,平日里最不缺乐子听,正巧听闻了一则传言,二人的一番互动立刻引起了窃窃私语:
“……看来传言不虚,大皇子似乎真的对这位殿下有意。”
“这传言我也听说了,我还听说,太子殿下因此要取消联姻,这是真的吗?”
“多半是真的,太子与大皇子自来不和,这二人私下交往如此频繁,哪怕没什么事,太子怕是也要起疑,哪里还敢将人往东宫带。”
……
不过是一阵极小声的讨论,风欢意本人毫无所觉,见穆羡之喝下了酒,他忽然凑近,语气引诱:
“听闻大皇子最爱美人,比起我,这场中不是有更出彩的一位吗?为何不去找他?”
穆羡之立刻明白了对方口中之人是谁,他下意识地抬眼看去,便见白衣人静坐席间,眉眼出尘胜似天上仙。
耳畔的引诱还未结束:
“大皇子,我送你一夜春宵,可敢要?”
穆羡之喉结微动,声音喑哑:
“……要。”
风欢意满意点头,顺着穆羡之的目光,将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仙长身上,一抹怨恨转瞬即逝;
“既如此,你去我住的大殿内等着,稍后我会将人带去。”
自从喝了那杯酒后,穆羡之觉得身上燥热异常,头也昏昏沉沉的不是很清明,满脑子只剩下对方口中的一夜春宵,闻言并未多想,当真顺从地走了。
风欢意看着对方摇摇晃晃的背影,目光冰冷。
最近这人总是缠着他不放,也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谣言,竟然说他与大皇子有勾结,甚至都传到太子耳朵里了,让对方动了取消联姻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