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丽如花,诡异似血。
是再逢春。
第29章 让你重新认识我的机会
“想起来了吗?”见人许久不给个反应,宴玦出声问道。
重尘缨哽了哽喉咙,把心底涌出来的异样压了回去,低声说道:“没,时间太久远,不怎么记得。”
宴玦偏头朝他看去,没理会那忽然压低的表情,只是语气微沉:“真不记得?”
重尘缨冷飕飕地对上他的眼睛,没有接话。
宴玦脸色一顿,凝了语气:“我未曾、也不打算,逼你说那些你不愿说的事......”他把头低下来,捻着自己的指尖:“可有些事如果你自己不说,等我亲自查了清楚,就不会是如今这副和和气气的模样了。”
这话说得平和,可重尘缨却呼吸稍滞,莫名觉得心窝上似乎扎了根细针,明明没什么感觉,却无端叫人心口一紧。
不相信,不信任,惯以最坏的方向来预想他......
可今天并不是。
重尘缨这辈子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委屈。
他无声呼出口气,把那发寒的凉憋回肚里,在脸上咧出了个牵强的笑,声音也藏得很轻:“看来无论我做什么,在你心里也还是不过了了......”
那话薄得像夜里稀稀的光,随着风便散了。
宴玦似乎也并没有听见这句话,视线一偏,穿过房顶不大的孔洞落到了室内。
是姜进海和柳文尚在交谈。两人相对而立,姜进海面色如常,背手站着,看上去情绪平缓,没什么动作。反倒是柳文尚,虽然卡着角度看不见正脸,却能从那幅度极大的手臂摆动里,猜出此刻异常激动。
一向连说话声都不敢太大的人竟敢对着相爷争红了脸,也是稀奇。
宴玦再次伏低了腰,想要凝聚灵力听到点谈话的内容,可定睛一看,却发觉洞口周围竟隐隐弥漫着澄光......这书房之内早布下了隔断结界。
眼看柳文尚争论的动静越来越大,甚至已经一只手抓住了姜进海的胳膊,想要把人拽走......
可他的背后却忽然出现了一个人,披着浑身漆黑的斗篷,从房顶视线的死角处鬼魅现身。
黑衣人的手上握着一把短刀,他神不知地靠近柳文尚的后背,在转瞬时抵近了咽喉。
柳文尚忽得一愣,有些僵硬地将头转了过来。
从宴玦的角度,能看见他眼角泛光,这是还有了泪。
可显然姜进海不为所动,他招手一挥,冷着脸什么也没说,便让黑衣人压着柳文尚往外走。
两人离开了宴玦的视线。
他眉头一紧,余光终于注意到旁边心不在焉的重尘缨,问道:“你看到那个人了吗?是不是不太对劲......”
重尘缨眼睛虽然往下瞟着,可却压根没注意底下的动静,手臂懒懒散散地搭在支起的膝盖上,只淡淡嗯了声,连眼皮也没掀。
这明显的敷衍让宴玦不得不侧了视线,语气发沉:“好好儿的你突然怎么了?”
重尘缨分了点视线看他,沉默又寡淡的脸上忽然扬起笑,变成了一如既往的轻浮模样:“我能怎么了?”
宴玦还打算说点什么,可余光却瞥见黑衣人已经挟持着柳文尚从屋里出来,便干脆向着底下的草丛一跃而下,只留了句短短的回音:“回去再跟你算——”
重尘缨凭空哽了喉咙,看着宴玦翻下了屋顶,脸上的笑也没了落处,顿时又成了张阴脸冷相。
他心里堵了气,跟着跳下去时脚上没个轻重收敛,踩在树丛旁的枯枝上,猛地冒出一声脆响。
一柄飞旋的短刀扑面而来。
但还没飞近重尘缨跟前一尺,就被宴玦率先拦下。他的左臂横在重尘缨胸前,顺着风势握住刀把,将其捏在了指尖。
重尘缨看了眼那把急停的暗器,又盯着他的后脑勺,在这紧迫的当下一时竟愣了神。
这个人可真是嘴上一套手上一套......
把他一颗心戏弄地蔫了又跳,跳了又蔫儿,叫他到底该信哪个......
“你们是谁?”
正前方忽然传来了一声男女莫辨的声音,是掷出飞刀的黑衣人向他们看了过来。
在他抬头朝向两人的瞬间,宴玦立刻注意到了那人乍眼的金色竖瞳。
蛇的眼睛!
与此同时,无数毒蛇从四面草丛里爬行而出,红的绿的黑的,生着繁复花纹,在探出头的瞬间化成了无数人身蛇尾的半妖。
层层包围,如同瓮中捉鳖。
宴玦眼皮压紧,瞳孔深处敛着神光。不知何处而来的迅风迎面扑至,将他遮面的帽兜吹落开来,耳侧的发辫银扣由此脱离了限制,随轻风而舞。
“宴将军!”那标志的银扣实在太过独特,叫柳文尚几乎立刻喊了出来。
为首的黑衣人闻言下巴一扬,接着也咧开了笑,直勾勾地盯了过来:“原来你就是宴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