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长着人脸的秃鹫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跟前的老大噤了声。
“嘘......”
雷清伸出食指,抵住了自己的嘴唇。他微微扬起脸,鼻翼夸张地睁大又收缩,似乎在空气里嗅到了什么东西。
“闻到了吗......”他着迷一般地闭上眼睛,背后的两翼翅膀猛地张开伸展,漆黑的羽毛间隙里流窜着亮绿色的光,“是血的味道......”
“看来有人伤得不轻......”
站在身后的属下弓着腰,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咱还听那个人的话,杀漂亮女人吗?”
“既有天赐良机,当然不可辜负......”雷清斜眼瞥向他,嗓音沙哑,“可有人受伤就会有人保护......”
他忽得压下视线,翅膀静止了扑扇,只剩下若隐若现的细细风声。
风带来了车轮碾过路上虫蚁的惨叫声......
渐行渐近,已然咫尺。
“通知蝰阁下,劳驾出手了......”
第19章 你是傻了吗
“停车!”
朱砂陡然一声厉喝,将驾车的马夫吓丟了神,缰绳猛得收紧,逼停了马。
“跟着玄甲卫一起离开......”她掀开门帘,朝路边偏了偏头,看向了随行的骑兵护卫,“你们也是,别再跟着了,赶紧走。”
可无论是玄甲卫还是私军护卫,一个都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朱砂拧了眉,不耐烦地再次开口:“有本殿下保你们宴将军和六皇子,怕什么?”
她已经感受到不知何来的危险敌意,铺天盖地,声势浩大,这些人若留在这里,绝不外乎一个死字。
为首的玄甲卫站了出来,看向窗帘遮蔽的马车,神色为难:“将军,这......”
“听二殿下的话,别留在这白白送死......”车架内传来了宴玦的声音,依然不咸不淡,只是听上去没什么中气。
朱砂探着脑袋,撇了撇嘴,是副“早说如此”的样子。等亲眼见着众人散尽,只剩三人自己时,便又缩头坐了回去。
“等会儿若有异常,我出去周旋诱敌,你保护好宴将军......”朱砂向玄南彦交待道,“朱雀一脉犹善幻影,逃也逃得及。”
“好,劳驾了......”玄南彦点点头,忽得问道,“那个姓重的怎么办,万一妖族又盯上他了呢?”
宴玦还闭着眼睛打坐,毫不犹豫便脱口而出:“他没那么容易死,你能撑到他赶来,今夜便就过了......”
一听这话,玄南彦当下便不乐意了,他一抱手臂,忽得阴阳怪气起来:“哟,宴七,少看不起我,他就算不来我也......”
“闭嘴——”
可话还未说完,朱砂便霎时开口,面色发沉,一把掀开了架帘。
玄南彦骤然绷紧神经,立刻张开双臂,护在宴玦跟前,将他挡在了身后。
死寂。
无人、无风、无声,却有杀意。
藏在空气里,无孔不入。
朱砂无端吞咽了口水,迈步一跨,稳稳当当地站立于马背之上。
右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血红长刀,金柄赤刃,刀身点燃了汹涌烈焰,泛着星光滋滋跳跃。周身亦漫起滚烫热浪,将暗红衣袍接连掀动翻飞,成为幽夜里唯一摇曳的毒株。
烈火焚身,她自烬中来。
玄南彦盯着她的背影,无端愣了脸,不自觉张开嘴唇,直至听到她开口才堪堪回神。
“阁下光临已久,何不现身一见?”
朱砂敛着眉,刀柄再一握紧,戒备更甚。
还是无人应声。
她呼出一口气,视线扫过周围,依然没发现任何异样。
可无意间抬起眼,却猛地在街尾屋顶上发现了一道黑色身影。
瞳孔骤然缩紧,她急忙凝了视线过去,竟发现那“人”青丝尤盛,异常张扬。定睛再看,竟是一条条细蛇。
蛇身作发,盘旋头顶,长的,短的,缠绕在一起,混着漆黑浓夜,紫暗暗的一片。
忽然间,两点红光闪烁,血色竖瞳忽然亮起,将那密密麻麻的蛇头映衬得更加显眼。
妖神唾蛇,紫蛇为发,赤灵为眼,乃蛇族之首,名唤,蝰。
朱砂霎时僵硬了手脚。背后不知何时已被冷汗浸透,凉飕飕地贴着皮肉,像是无形的、无边的网,将其生生捆住,动弹不得。
“久违了,人族......”
隔空传响,将尽未尽。
在本能恍惚的意识里,她依稀听见了那妖的声音。
蝮蛇低吟,是狩猎将始。
绵绵不止的压迫和杀意尽在咫尺,可朱砂却忽然笑出了声。
她啐了口唾沫,唇边勾起异常显眼的弧度:“我可真是撞大运了,竟然能和传说中的妖神对上招......”
长刀猛地挥起又斩下,在马车周边划下一道刻痕,烈焰燃起,烧着泛蓝的幽幽灵火,将暗地里包围涌来的蛇群一刀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