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玦剧烈地呼吸着,睫毛接连眨动,混着酒精雾气,将视野也模糊。他无端嗤笑,自嘲出了声:“好,我醉了......”
他胡乱抹了把脸,却如何也抹不干净,眼泪断断续续,干了又落,落了又干,把眼睛搓得又肿又红。
仅是余光扫过,就让重尘缨的眼皮闭了又闭,宴玦的眼泪尽数流进自己的胸腔,拥挤、上涨,淹没了心脏,呼吸开始窒息。
手不由自主地抚上脸颊,嗓子也不受控制地喊了一声:“宴宴......”
宴玦盯着重尘缨上下开闭的嘴唇,几乎望眼欲穿,像抓住了某种救命稻草一样。
这张以前尽说好话的嘴,现在却只伤人心。
那让它闭上就好了。
大醉之后麻痹的神经让宴玦再无顾忌,只要想眼前远离的人再度回来。
他捧住重尘缨的脸颊,嘴唇凑上去,一遍又一遍地吻。
“别,宴宴......”
重尘缨慌了神,意识到不妙,赶紧偏着头要躲开,可如今体力不济,依然被宴玦死死掰在手里。
而宴玦对重尘缨的抗拒视若无睹。
更从来知道重尘缨喜欢什么。
他哑着嗓子,视线脆弱,低声引钓:“做吧。”
甚至解开最外的罩衫,只剩一件薄衣半挂着。
重尘缨喜欢他主动又听话,喜欢看半透的衣服悬在自己身上,然后跟随混乱的韵律,跟随无序的嗓音,被晃动,被挤皱的样子。
不出意料,重尘缨眼底浑浊,掌心甚至已经碰到皮肉。
可坚持比理智更难斩断,于是便再次偏开视线,然后猛地厉声一喝。
“宴玦!”
这一声全名让宴玦怔愣了神,脑袋低下来,像干了错事的小孩,声音愈发放轻,甚至夹杂哭腔。
“你不想要我吗?我喝醉了,你做起来会很舒服的......”
他试探性地去拉重尘缨的手,却又被抽走远离。心神一颤,眼眶再次发酸,完全带上了泣音。
是淋在大雨里的幼猫,毛发沾湿,无助出声:“你想做什么我都能配合你的......”
重尘缨暗自呼吸着,胸口憋着股气,喉头哽咽,用尽全力压着眼皮,长叹了一声:“我很累。”
宴玦挣着眼睛,几乎摇摇欲坠。
又是拒绝,连这种事也开始拒绝。
重尘缨以前从来不会拒绝他,无论什么事。
酒精放大情感,感性主导行为,让他猛地栽进重尘缨颈窝里,完全哭出了声。
“阿缨,你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又开始拒绝我?”
“为什么你愿意同别人讲话也不愿意跟我说话?”
“你想让我怎么做,你说好不好?”
数月的委屈像爆发洪流,席卷着泥沙,一股脑全涌了出来。
却依然没等到回答。
于是哭声渐消,乍然出现了长久的死寂。
半晌,宴玦轻声开口。
却在悲凉的黑夜里落地沉响。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也不爱我了......”
结了冰,裂成碎片。
重尘缨心神猛颤,早有预料的崩溃之下,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血腥弥漫,却愣是没说出一句话。
宴玦也没有再说话。
直至听见宴玦平稳的呼吸声,重尘缨这才敢圈紧后背,圈紧后脑勺,揉碎骨血地使劲拥抱。
“没有想拒绝你,也没有不愿意和你讲话,你什么都不要做,好宴宴。”
他挨着宴玦的耳朵,开始轻声回答他的问题。
“怎么会不喜欢你......”
喉间哽咽,呛音难息。
“怎么会不爱你.....”
嗓音发抖,彻底爆发,沾湿被褥。
“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宴宴。”
重尘缨深深吸了口气,掰过宴玦熟睡的脸,碰到嘴唇,轻轻地吻他。
把刚刚拒绝掉的吻给一一补了回来。
“对不起,”
重尘缨闭着眼睛,泪珠不断滑落,一遍接一遍地道歉。
“对不起......”
对不起,要一点点伤你的心。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啊写得我又上头又抗拒
第102章 他讨厌我
睡觉的时候,重尘缨把宴玦搂得很紧,毕竟这是几个月以来唯一一次相拥而眠。
也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了。
重尘缨的睡眠越来越少,天还没亮的时候便醒了,他朦朦胧胧睁开眼,低头便是宴玦的发顶。
“宴宴......”音调带笑,几乎脱口而出。
宴玦还睡得很沉,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重尘缨拥紧他,下巴抵着头发,一手护住后脑勺,一手圈住腰,把自己也蜷缩了起来。
“我走之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垂着眼睛,嗓音碾过泥沼,沙哑又低绵。
“按时吃饭,按时休息,冬天里也多穿点衣服,不要觉得身体好就又糊弄凑合地过日子,我让小桐记住了你所有的习惯,别想偷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