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得张开嘴,将右边那颗过于锋利的犬牙露了出来。
锐刺极为缓慢地破进肉里,将疼痛的回旋和血流的涌动都拉长了数倍、放大了数倍。血珠顺着骨节溢流下来,形成一条娟细的河。
“真的不想?”重尘缨依然看着他,似笑非笑。
舌探出来,把堪堪悬在腕骨上、晃晃荡荡的血珠卷走了。没收回去,夸耀般地展示,挂染着艳俗又血腥的颜色,给他看。
被抓住的手腕被微风惊动,宴玦的呼吸也在跟着进进退退。
他黯了瞳光,摆正姿势,低头下去焦躁又急切地接吻。
铁锈味交在一起,宴玦却品出了点甜,甚至是极端的甜,像混了蜜的蛇毒,混着麻叶,混着锐草。
刻薄又上瘾。
重尘缨翻了个身,猛地把他按在了床上。
一个人居高临下,一个人自愿投降。
虎口克着咽喉,两指使力往后掰,强行阻断了这个麻痹神志的吻。
脖子上的力道还在增加,宴玦配合着他主动仰起脖子,视野覆盖上一层迷雾,朦朦胧胧难以视物,只能隐隐望见那张正在掌管自己一切的脸,哈出几声急促的短气。
他虚虚抓住重尘缨的手腕,脑子里迸发出开在火焰里的白花,绽放且亢奋。
处在缥缈里,又被一声喊惊醒。
“舌头,给我看。”
重尘缨突然阴下脸色,如同命令一般沉重了语气,像是换了一个人。
宴玦艰难地呼吸着,在闪烁的瞳光里微微张开嘴,展露出了那一点点红。
重尘缨便笑,指腹沿着嘴唇走走停停地划过一圈,像是在检查什么东西。
半晌,他终于舍得俯身下去,赐下恩惠一样含着苞苗,温吞又深刻地剥开一片片花瓣,触碰到了根茎。
再次抬起脸,在他额头上亲了亲:“好宴宴,看来这段时间没被别人咬过。”
他卡在宴玦身上,轻而易举地便发现了那异常迅速的反应。
重尘缨咧开嘴笑,腔调玩味:“这么想我?”说着就要伸出手:“那我可得好好伺候伺候宴将军。”
宴玦拧着眉,把那手抓住了,语气还没缓下来:“等等......等会还得进宫......”
重尘缨眨了眨眼,稍微顿了片刻,却还是置若罔闻一样故意动了动膝盖。
“别......”宴玦又吐了口虚气。
他坏心眼地磋磨宴玦,直到整个人都不自觉染了层见不得人的虚妄,才猛地拽起来,抱在自己怀里,哄睡一样抚顺他的后背。
宴玦死死箍着他的脖子,脸颊埋在肩窝里,看不见眼睛也听不见声音,似乎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堪堪止住那汹涌的狂浪。
才刚刚稳住心神,就一把揪住重尘缨后脑勺的头发。但呼吸还没凉下来,骂人也没什么气势:“混蛋......说了要进宫......”
重尘缨仰着后脑嘶了声,也混不在乎这没什么攻击力的报复。他紧紧搂着后背,咬住耳垂,在拉扯的疼痛里含糊不清:“第一天知道我混蛋?”
宴玦不说话,依然搭着脑袋凑在一块儿。
他从前都不觉得自己会喜欢这种没什么实际接触的拥抱。可只要一挨上这个人,好像自己身体里的每滴血液都叫嚣着冲破本有的肌骨,去到对方的身体里。
很要命。
在终于平息的恶欲里,重尘缨闭着眼睛,忽然冷声开口。
“宴玦,如果有一天你敢离开我,我会亲手杀了你......”
宴玦睁开眼睛,睫毛微动。
“然后抱着你的尸体在野山上挖个坑跟你一起埋了,直到僵硬横陈尽做枯骨,谁也别想把你从我身边夺走。”重尘缨面无表情地说着话,手上也威胁一般勒得更紧。
“口气不小。”宴玦眨了眨眼睛,懒着语气趴在他耳边,声音很淡。
却没觉得那是一句假话。
“但你也得知道一件事。”
他忽然一打响指,冥麟横空出世,巨大的灵力漩涡在瞬间收束,凝聚在枪刃,隔着胸口指向了重尘缨的心脏。
肉眼不见,几乎贴近皮肉。
死亡近在咫尺,压迫之下,甚至让重尘缨凭空落下了滴汗。
“你若敢背叛我,必死。”
寒声响起,浸透骨髓。
宴玦轻飘飘地指了指他的胸口,声似浮云却又暗含阴狠:“这里有我的印记,要杀你,易如反掌。”
重尘缨愣了半秒,接着便突然笑出了声,偏头看过去,像是没看见那明晃晃的威胁,径直把人抱紧:“什么时候?”
“你猜?”宴玦也跟着没什么情绪的笑,把冥麟收了回去。
那笑从惊讶演变成了兴奋,又从兴奋演变成了疯狂。
藏在眼睛深处,只有对方能够看见。
重尘缨再次把宴玦拥紧,鼻尖凑在颈窝,恨不得拆碎自己的每一块骨头,放空每一截血流,混杂在一起,通通塞进宴玦的身体里:“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