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读的专业相似,梁听叙总会时不时翘课跑过来陪他听课。
无别,能拖一时是一时,盛意只是想让梁听叙留下来,
直至此刻,盛意才终发觉,自己原来能卑鄙到这种程度。
就只是为了让梁听叙留下,不惜举报。
万一梁听叙真的有什么事呢。
盛意蹲在原地,抓着头发,垂着脸,眼泪终于撑不住滴在了褪色的地面上。
然而身边没人帮他带着药膏了,也不会有人给他塞糖,担心他的手腕生疼。
回想从前,一直都是梁听叙坚定地向他表达爱意,顾及他易缺的安全感,他总是很少开口。
梁听叙情绪太稳定了,除了亲吻触摸时,他能感受到汹涌的爱意,其余时刻,梁听叙好像有他没他都一样。
那究竟是爱意还是爱欲。
盛意搞不懂,但他只想让梁听叙别走,无论用什么方式留住都好。
隔天,他接到梁听叙举报厅的电话,告诉他举报成功,准备给梁听叙予以处分,梁听叙退学。
盛意一愣:“等……等等,怎么是退学?我查过的,这根本构不成退学处分,你们会不会评错了?”
那边只说:“梁听叙已经退学了。”
“我撤回,撤回举报。”盛意声音染上一丝害怕。
“收到。”
电话被掐断。
盛意抹了抹眼睛,给梁听叙打电话。
梁听叙不接。
他又转而给梁听叙舍友打电话。
接通瞬间,两边都沉默。
“他,他真的退学了吗?”盛意攥着拳头问,指甲没入掌心。
“嗯,意……盛意你,真的狠得下心举报,”舍友声音也冷冷的,“被退学,听叙出国有没有学校读都成问题。”
“我的错,但我刚刚已经打电话撤回了——”
“有什么用,退学已经成定局,他今天下午四点半的飞机,马上就走了。”
“嘟嘟”两声,电话被挂断。
盛意不管三七二十一,套上衣服出了门。
正好撞上盛鸢回来。
“他和你分手了?”盛鸢说,声音没什么感情,颇有一分“果然如此”的意思。
“没分,不会分的。”盛意只重复说着,边朝外走边打车。
正值周六,下午的机场人很多,外面飘起雪了,在这里简直百年一见。
现在三点出头,按梁听叙坐飞机提前两小时到达机场的习惯,现在应该在值机托运。
盛意快步往托运处走,入目却四下无人。
错过了?还是没看到?
他往安检处走,在茫茫人海中,看到了那一抹熟悉的人影。
“梁听叙!”他上前抓住梁听叙的袖子,不顾周围视线,整个人都扑进了梁听叙的怀里,“你别走,好不好……”
视线所到处,梁听叙的手依然垂着,没有回抱他。
“盛意,我是个很不守信的人,不值得你这么做。”被靠着的肩有些潮湿,梁听叙嘴唇颤了颤,还是宣告投降,抬起一边手,在盛意背上轻拍两下。
“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了……”盛意哽咽。
“没发生什么。”梁听叙声音低低。
“那你为什么要跑到国外去?是……是梁叔叔出什么事了吗?你告诉我,我帮你一块——”
“我们还在读书,有什么能力。”尽管有能力,他也会选择离开。
身后响起高跟鞋踩地的脚步声,梁听叙抬头和盛鸢对上视线,盛意也跟着回头。
盛鸢脸上的神情有些恍惚,眉头微微蹙着,似乎并不想看到这样的场景,脸上却也有一丝愧疚,不止对盛意,也对梁听叙。
“对啊,我们还在读书,你明明不想和我分手,你演都演不好,我们只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我只是喜欢你,我们有错吗?”盛意说得混乱。
但梁听叙油盐不进,只说着,他要去候机了。
“你等等,”盛意在身上摸着,翻出被他好好藏在袋子里的“特别愿望券”来,塞到梁听叙手里。
“愿望券,特别的愿望券,我现在用,我现在就用,我不要你走。”他有预感,梁听叙这一走,再见不知得何时。
梁听叙摇头,“我得走了,盛意。”
“那你看窗外,外面下雪了,我们之前说过,只要下雪,就不吵架了,我们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可我们现在分手了,”梁听叙说,轻轻将手里的“特别愿望券”撕成两半,丢进垃圾桶里,“盛意,你举报了我,对吧。”
盛意脸色一白,支支吾吾解释:“我只是想让你留下来,我没想到会这样,我已经撤销了。”
“但我也已经退学了,”梁听叙抬手在盛意耳鬓边摩挲两下,帮他抹上膏药,又突然收回手,“你举报,我瞒你,我们两清了,盛意,就这样吧,以后都不要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