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在舒汤都喝不下,“这也太不是东西了,铁打的经纪公司,流水的艺人。”
孟揭点个头:“喝汤。”
晏在舒又看他:“换个团队不一定敢跟他们打官司,只能闷吃亏,那经纪人是看我和唐甘俩姑娘,看人下菜碟吧?”
孟揭把她脑袋转回去,再次说:“嗯,喝汤。”
经纪公司这种操作常用来对付小规模制作团队,因为对小规模团队来说,创业未半中道崩殂不说,还要卷进官司里,不如就咽了这口气,息事宁人算了,晏在舒和唐甘算是块铁板,还没发作的铁板。
晏在舒喝完那小半碗,就饱了,慢吞吞地拆着一只蟹,把孟揭瞟一下,再瞟一下。
次数多了,孟揭就撂她一眼,对她要问什么心知肚明,无非就是“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你为什么不早说”,“你一天天的不是只泡实验室吗”,诸如此类,但孟揭一件都没打算答。
他揭开这圈子的一撇黑幕,是回应她进屋后就事论事的提问,这跟他来这一趟的目的相符,更多的,他只会等晏在舒自己挖凿。
这姑娘,别人喂到嘴里的永远不会珍惜,太轻易得到的就不会放心上。
同理,他心里边搁的那件事,此刻也不是提的好时机。
***
菜上齐了,那祖宗甩了颗雷下来之后,真就进了贤者模式一样,开始专心致志地挑鱼肉,晏在舒来前吃过晚饭的,这会喝了两小碗热汤,就开始盘算谈述事件的后续处理了。
晏在舒遇事向来雷厉风行,甚至不会捂过这顿饭。
先把今晚听到的消息捋一捋,发给唐甘,暂时没发给陈潋老师,因为从群里的消息量来看,她还在和灯光设备负责人沟通主舞台的事,也是个不知情的。
随后单独拉出谈述的合同,发消息给阿嬷公司里的法务阿姨,法务阿姨那正好有六小时时差,看过之后,俩人简单通了个电话,法务就直接给晏在舒发了一份可用的合同补充条款,她顺手转发给唐甘。
唐甘这会儿才有信号,嗖嗖地弹过来四五条消息,先问了消息可靠度。
晏在舒手指按键盘,头也没转地问:“有没有可供证明的辅助材料?”说完补充,“关于谈述的行程和这一系列操作。”
孟揭对吃喝还是讲究的,正拆蟹拆得沉浸,被一打断,扫过去的一眼就带着“你陪我吃饭,还是我陪你吃饭”的不痛快,两秒后,晏在舒如有所感地抬头,望过来,“……啊?”
服了。
孟揭直接擦了手,捞过晏在舒手机,输一串网址后,像在进行某项授权和核实,接着点进某个类目。
“自己看。”就是别再吵我吃饭的意思。
晏在舒看着那份图文兼备的文件,越翻料越多,里边不但有谈述几年前和商会大佬的往来细节,还有谈述退到川西之后,打着支教和城市宣传的旗号参与的那些利益分割,一份份一条条都是以可呈堂证供的标准罗列的,这人也挺有意思,看得出想一步登天,可两次搭顺风车,两次都失败,就这样,还能迅速地找到下一个翻身点。
她翻完,给唐甘发了一份。
唐甘回:【你怎么这玩意都有?】
对啊,晏在舒跟着扭头问:“你怎么这玩意都有?”
孟揭直接往她嘴里填一块蟹腿肉。
偏偏这蟹肉特鲜甜,肉质饱满,堵得她没话说。
后来的半小时,基本上是晏在舒跟唐甘来回弹消息,孟揭有事没事就往她嘴里填一块鱼腹,一块蟹腿,一片螺肉,一块熏三文鱼,都是不占肚子又好味的精华部位。
一个专注投喂,一个专注清理门户。
最后晏在舒有向他看一眼,小天才还记得她不吃生的。
唐甘把新的合同补充条款发给了谈述经纪人,对合同内容做了补充,主要是所有演员的后期行程,种种条框列得跟天罗地网一样,合情又合理,但谈述经纪人第一个跳起来说不同意,打着保票说肯定能保证行程不冲突,但合同就没必要补了。
这期间,谈述打过一个电话给晏在舒,被晏在舒四两拨千斤地挡过去了,她只说,“合同吗,我签了,原因不清楚,但我们学校课程很透明,没有跟话剧冲突的部分,你应该也是吧。”
特温柔,特有耐心,一把腻到齁的糖,噎得谈述不知道怎么回,转头呢,又让经纪人联络唐甘去了。
唐甘的意思也很清楚,反正刚过试戏阶段,不同意就各回各家,一反常态的强硬架势让对方经纪人反倒摸不准,只撂下一句,要跟公司的法律部门沟通一下,唐甘说欢迎,随后推了一个自家公司的法务去对接,对方就知道这是块铁板,彻底歇气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