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
话音被堵住,孟揭压根儿不想挨骂,往她嘴里塞半块饼干:“八点半我就要走,安静吃个饭,别挠我,别想咬我,行不行?”
真的很气。
晏在舒那点脾气都挂脸了,但嘴里堵着饼干,关键那饼干也真的好吃,奶味儿香浓,酥脆得掉渣,好吃是好吃,却没让她心里的火下去多少,因此更不把他的话放心上了。
察觉出晏在舒的气,孟揭盯她片刻,右手拿咖啡,左手把她后颈轻一拍:“别气了,毛都炸了,走吧。”
不走店员就要出来轰人了。
***
巷子尽头是一截往下的台阶,不远处就是海,洗石子墙体框出了一小幅海景,时间还早,海面是近似水青蛾的颜色,浅淡,温柔,低饱和。
开阔的景,盈满眼睫的蓝,细而柔的海风,让晏在舒心里的火消了点儿。
他们沿着临海这条小路走,右边就是民居,家家户户都有开放式的小阳台,影子扁扁地拖在身后,若有似无重叠着,宁谧惬意得像一帧电影。
即便心里的气没多少了,而且这个人几乎“从天而降”式的出现带来的情绪冲击逐渐发作,抛除最初的惊,竟然慢慢地有点儿得意。
得意的是,果然,撂给他的钩子还是有用。
这不是招得他追过来了吗,非说什么研讨会,男孩儿嘛,都好面子,孟揭也不能例外。
心情好了,晏在舒就把手搭额前,说:“我过两天回海市。”
“嗯。”
“去奥新。”
“好。”
“八月中到十月,我都会频繁进出奥新,而我的车已经从4S店提回来了,”晏在舒捋一下耳发,“但我暑假前出了场车祸,近期不想开车。”
孟揭这就懂了:“那我接你。”
“大二的课表还没出来,万一跟你的工作冲突了,那多不好意思。”
孟揭反问:“你那么贴心?”
晏在舒八风不动:“这算我最拿不出手的优点。”
孟揭走到外侧去:“那我见识得少了。”
“五体投地吧?”
“不至于,多见识见识,总能习惯。”
“那不成,少了才招人稀罕。”
这时,路旁有个中学生骑着单车叮叮铃铃地冲过来,孟揭手伸得很快,把着她腰,往靠墙那边一带,随即松手。
在那串叮叮声冲过去之后,才开口:“房间还留着,东西没动过,你随时住进去。”
“再随时走?”她笑说。
孟揭看她一眼:“我还能把你锁在那里吗?”
“那谁知道,”晏在舒微微摊手,“你挺怪的。”
风吹着,海潮连卷带扑地撞击墙下的礁石,晏在舒干脆就背靠着石墙不走了,她看着孟揭,不吭声。
孟揭也在风里看她,第一把阳光碎在海面上,把两人的眉眼发肩都揉得晶晶亮,或许是景正好,或许是气氛正好,晏在舒心里竟然生出了点鼓涨,好像酿出了些话,生出了些柔软的情绪,就像那夜在海鲜档里一样,那些不合时宜的话就在喉咙口打转。
想问一嘴,你是不是特地来找我的?
但忍了回去。
总要分开的,这甚至是他们现在能心无旁骛走在一块儿的原因,她不想做温水里那只青蛙,死于蔽眼的温情。
又一辆自行车呼啸着掠过去,打破了这阵凝视,他们开始往回走。
刚上石阶,孟揭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就按掉:“我走了。”
嗯?晏在舒没明白。
这时小巷口驶来一辆车,遥遥地,那车窗降下来,孟揭朝司机点个头。
晏在舒愣住,还真的只有吃顿早餐的时间?
可话还没问出口,刚刚被搂过一次的腰再次搭上只手,这次不是短暂停留,而是着意使力,孟揭把着她的腰,控着她的身子,直接把她往下带了一阶。
从阳光下,避进阴影里。
晏在舒吓了一跳,下一秒身前也挨上熟悉的热度,孟揭的呼吸逼近了,却没有直接亲,他的鼻梁蹭过她的,垂下的发丝缠着她的,气息猛不丁缠绕在一起,两人胸口同时起伏。
她抓上孟揭手臂,直勾勾回视。
他有点病态,竟然觉得这种眼神特别勾人,好像招着你来亲,又好像抗拒你靠近,这眼神促使孟揭想要拽掉自己的领带,他今天分明没领带,喉咙发紧的感觉却异常清晰,清晰到他想……
喉结上下一滚。
巷口的车两次鸣笛催促,他的鼻尖再度逼近,气息湿热,仿佛下一秒就要亲上去,在这暗影流淌的角落里偷几分钟香了,但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