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在说,先撩的不是你吗?
晏在舒顺势拧着他手指头,她懂这意思,偏就要乱回:“胆子不大能踹你吗?”
他越摁她手,她拧得就越用力,直到孟揭手指节在扭曲中发出令人齿酸的声响,他也没松劲儿,好像对握她手有什么特殊癖好一样,就挨着疼,也压着人,眼里的火直往她身上烧。
是想看看她还有什么招数,还能怎么撒野,到底是游刃有余还是虚张声势。
直到外面的敲门声再度响起,孟揭才终于撇过头。
晏在舒趁他分神,在地毯上打个滚儿,一骨碌站了起来:“跟你撑这一场戏而已,少过度解读。”
孟揭也起身:“是了,不妨碍你交往十八个男朋友。”
“你有这觉悟就再好不过了,”她弯腰把散落一地的书捡起来,“如果要说共识,这才是共识。”
她的手腕因为受力红了,他的指头因为供血不足白了,俩人对了一眼,就都若无其事地挪开了目光。
好像一点也不痛。
***
暴雨红色预警在下午转为橙色,风雨都小了,留下的是遍地狼藉,下午敲庭院门的是物业,是来确认是否有人在家的,说傍晚时要上门来检查房屋受灾程度,排查风险,定损,再重新疏通排水区域。
到傍晚,雨停了,风吊着最后一口气,把水面刮得平平整整,上边贴着几片落叶。
晏在舒从楼上下来,物业只当他们是年轻情侣,客客气气地领着三个师傅检查房子去了,孟揭跟着,晏在舒也跟着,他们之间没有交流。
在物业询问庭院灯是否需要更换,窗口铁艺花架是否需要拆除,东南角墙上的藤蔓是否需要修剪的时候,俩人也只是很淡地交流了一下目光,里边甚至没掺着询问和商量的意思,擦一下,就各自错开了,然后孟揭说:“已经叫了庭院维护,谢谢。”
物业的人走了之后,晏在舒没上楼,她的包静静搁在沙发边,人靠在岛台,捏上边的蓝莓吃,直到孟揭关上庭院门,走进来。
“你晚上用车吗?”晏在舒问。
孟揭很自然地绕过她,取了只杯子接水。
这人好像有什么收集癖,刚住进来时,透明收纳柜只有几瓶黑桃威士忌,现在满满当当搁着杯子,一水儿的玻璃杯。
晏在舒怀疑他是那种喝汽水和果汁都要有专用杯子的公主。
大公主接了水,直接就问:“去哪儿?”
“我要出趟门,现在叫不到车,4S店因为台风暂停服务了,也没法儿送车过来。”
“西檀路?”
“……对,明天还要去奥新,今晚回去看看阿嬷。”
“那走吧。”
孟揭喝掉那小半杯水,径直就往门外走,晏在舒愣看他两秒,闷头跟过去,结果刚换上鞋还没出门,又被孟揭堵了一下,他拎着车钥匙,朝沙发一指。
“包。”
眼神里有种“白天的厉害劲儿都哪去了”的调笑,晏在舒闷声戳他一拳,烦死了。
***
台风天后路况不好,不少路段暂时封锁,清理完横地的树枝和积水后才陆续开放,这场风雨把城市的节奏打慢了,车少,霓虹灯也少,车子缓慢行驶在钢筋森林里,那光影都薄薄的,像蜗牛拖行而过留下的水渍。
孟揭把她放到西檀路一片小区门口,她单手拎包,下车后,却没走,细细的腕骨搭在车门上,弯腰看他:“进屋喝茶?”
“约了人。”
“行,我进去了,”晏在舒还真扭身走了,走不出两步,又倒回来,“晚上回吗?”
真把他当司机使唤了,孟揭一只手架在方向盘上,看她:“你当我是去哪儿?”
“那谁说得准,有的人生活丰富,咱俩的关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晏在舒包链在车窗边晃啊晃,“问多了,怕你反感。”
孟揭指头微拢:“下午动手时没看出来怕。”
晏在舒摊手:“兔子逼急了也咬人啊,逗逗你玩儿而已,谁知道你不经逗。”
“我经不经得起逗,你说得最算数,”孟揭慢慢地敲出一根烟,捻着,“所以我的建议还是少开玩笑,不是哪天都有那么巧的来人敲门。”
前半句,晏在舒半个字都不信,兴致缺缺站直身:“十点半,你那能不能结束?”
“嗯,”孟揭把没点过的烟摁断,“十点半,这里碰。”
直到孟揭的车消失在拐角,晏在舒手臂那一阵阵的麻才消下去,她当然不认为下午供电前那几秒的暗流涌动是出于真心,荷尔蒙作祟而已,青春期的躁动和生理性/吸引而已,这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第三个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