捅破天都能被轻松原谅的样。这话晏在舒没说,真开口还得了,他那德性,恃宠而骄第一名。
后来俩人也没有聊多久,孟揭倒是一副能侃一夜的样子,晏在舒催了两次去睡才关视频,后来躺在床上,想了想,发了条消息给雍如菁,这姑娘是她见过的人里边最不内耗的,最快翻篇儿的,纯褒义上脑子最简单的,她问:【如果看到了朋友的心理咨询报告,特别心虚,该不该告诉他?】
-雍如菁:【啊,我刚刚心理医生那里出来,你就知道了?】
-晏在舒:【……我不是讲你,你又睡不好了?】
-雍如菁:【我没有睡眠问题,有一点情感问题,可能还有一点世俗伦理问题。】
-晏在舒:【解决了吗?】
-雍如菁:【没有,我在诊室外面看了一眼价格,觉得自己已经不治而愈了。】
-晏在舒:【那你的情感问题?】
-雍如菁:【没关系,他们的问题比较大。】
晏在舒尽力忽视那个“他们”,问:【世俗伦理问题?】
-雍如菁:【我现在不应该考虑这个,应该先考虑转正提薪的事情。】
-晏在舒:【好的朋友,很正能量朋友。】
-雍如菁:【孟揭能有什么心理问题,他那种已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不要在那里偷偷摸摸设计着怎么毁灭世界就不错了,我以前去找孟叔叔签字,看见他在书房敲一个程序,然后你猜怎么样。】
姐妹还是敏锐,一下子就猜出来了,晏在舒的注意力被这事儿带着跑:【怎么样?】
-雍如菁:【我不能讲,我号会被封的。】
晏在舒笑出声,手里还在慢吞吞打字,那边又回过来了:【下次见面悄悄讲给你,其实你不要担心他有什么事情,你在他就不会有事,你们之间有一种因果关系,别过成转折关系就行了。】
这么一打岔,晏在舒脑子很快就从死胡同里转过弯来,心里对整件事的态度也变了,从一开始自我式的心虚转移到事件本身,那份报告本身,孟揭这个人本身,接着去思考那匆匆瞥过的所谓心理问题对他会有的影响。
对啊,孟揭从小到大都跟他们这群小孩不一样,他孤僻,寡言,聪明到让人牙痒痒,可以一坐发一天呆,对规律有次序的积木乐高的兴趣比对玩儿的兴趣大,他家里也复杂,叔父辈龙争虎斗二十年才有定局,父母疑似不合,没有正常的家庭关爱,只有违反常规的揠苗助长。
把脸埋进枕头里,晏在舒深深吸口气,可能是因为感情和状态都变了,她忽然有那么点儿心疼。
一晚的思想斗争结果最终出炉,她决定要在周末时把这事儿摊开跟孟揭聊聊。
因为以“不走心”为由折腾过他,也不止一次把他的示好贴上不怀好意的标签,在那段看似正当却四处漏风的关系里执着于一个上风的位置。
想撩就撩,撩完就走。
先入为主地把他的行为模式也定义成“只走肾”的状态,来自家族和外界的压力都会被他微妙地转移,施加到他身上,甚至晏在舒以“想专注自己,不想被干扰”的名头跟他断掉那层关系时,他最终也接受了。
没办法的。
没办法不爱晏在舒。
晏在舒知道他是妥协了,他妥协了那么多次,才等到晏在舒愿意正视这段感情,所以她也要让他的情绪落地有声,有正向反馈。
晏在舒想的。
晏在舒知道要怎么爱人。
她从前不想爱孟揭,现在想要慢慢扭正,以公平的态度正视他的需求,表白的话是她说的,所以一晚上都在反复斟酌这件事情。
与其隔岸观火,不如掰开揉碎讲清楚,她要坦白看到他心理报告这事儿,也要了解他现在的心理状态,她知道他对她有近乎偏执的需求,她会尝试理解。
她真的想的。
***
第二天起了个早,带孟揭上她常去的早餐店吃了顿饭。
雾蒙蒙的湿冷天,早餐店开在巷子里,店只有十平米不到,三张小桌都坐满了,食客都是附近的学生和上班族,一大桶豆浆就搁在门边,晏在舒拿大勺打了两碗,递给孟揭,又给剥蛋壳,又给他调小笼包的蘸料,还特意没加醋。
他俩的角色有点儿倒过来。
晏在舒照顾自己可以,不太习惯照顾别人,而地主爷倒是挺自得的,看了半天,眼里的兴味始终很浓,然后在她剥了一手碎蛋壳的时候伸手去接,晏在舒说,“抽张纸。”
“不用,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