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回程的朋友吗?】
消息瞬间就湮没在各种互相乱甩的照片和表情包里。
都玩儿嗨了。
所以晏在舒只能自个儿往外走,场子外更热闹,左左右右都是烂醉如泥的客人,三五成群地呼喝着,网约车半天也不接单,她慢悠悠的,心情挺放松,一边走一边看沿途经过的出租车。
都有客。
她的手机屏幕持续亮着,等着前方20分钟的排队叫车者,期间回复过唐老爹发的视频,说成功接上小丫头片子了,她笑笑,然后在绕过一道弯时,手机就彻底黑屏。
算了,离出租车停靠点也就一公里,下山再拦车吧。
万家灯火躲在林叶里明明灭灭,耳边都是风揉动树叶的索索声,月亮像半张褪了色的贴纸,张在云边,照不清晏在舒的影子。一辆辆车络绎不绝地从山上下来,在晏在舒身边呼啸而过,有故意开窗搭讪的,有开出老远还朝她吹口哨的,晏在舒一概不理,而她还没走出这三四百米长的步行道,一道车灯从右往左扫过来,开得很慢,照得她前路亮堂堂。
跟了有两三分钟。
晏在舒以为又是一出拙劣的搭讪手法,一回头,白眼还没翻上去,就先看见亮着红光的“空车”牌子,松口气,伸手拦。
这会儿风大,吹得晏在舒发尾呼啦啦拍着手臂,晏在舒一边出步行道,一边把脸颊边的头发丝儿捋 Ɩ 到耳后,目光还在注意山上有没有车下来,手刚摸上车门把手,后脑勺就僵了一下。
是先被后座上那道人影吓一跳,紧跟着车里那人往前倾身,“啪”一下拉开车门,晏在舒下意识后退两步,惊魂未定地站在风里时,对上了孟揭悠哉的眼神。
这地主爷侧着脑袋,也是一副从声色场里出来的松弛状态,微醺,懒筋重,手指头一下下点着膝盖,笑了声:“这么可怜。”
***
晏在舒的手机差点儿当凶器甩出去。
但山上的车还在陆续往下开,遥遥的,已经有四五道车灯扫过来,晏在舒一口气吊在嗓子口,跟孟揭在朔风里对上一眼,嗓子口有千百句话,今晚在楼顶泳池边无意识的等、和孟揭不开口的争锋、玻璃门开那一瞬间松动的弦和井喷式的想念,以及最后一拍肩的落差,全部揉在这一眼里。
这一眼很倔。
气势汹汹。
孟揭什么都没看到,但他却像什么都猜到了。
风扫着长发,车灯由暗转亮,她还带着凯瑟丽娜的妆,孟揭看着,微不可察叹口气,“车上有暖气,有热饮,”往她手机上又落一眼,“还有充电器,你是要顶着风走下山,还是我把你捎下去?”
仿佛只是一场偶遇,仿佛半点儿都不干涉她做决定。
当然上车。
晏在舒就是想听这一句而已。
而孟揭不但说,他还做。
这当口,一辆车突然从弯道绕过来,还离得百八十米远呢,车先按得叭叭响,晏在舒余光里刚冒出车头的时候,孟揭探出上半身,把她一拉一拽,稳稳当当带进了车里。
车内确实很暖。
热饮也是她喜欢的红茶。
装在纸杯里,暖她冰凉凉的右手。
左手还拢在他温热的掌心里,没放过。
“路过?”
“路过。”
“这么巧。”
“是挺巧。”
几句不冷不热的对话之后,司机从后视镜里看过来,也是一副“刚看着不挺熟络吗,怎么一转眼这么生疏”的八卦眼神,晏在舒瞥过一眼,哼声:“骗谁。”
孟揭还真没骗她,雍珩的局就在山顶,他从国剧院出来就上山了,但他也没如实告诉她,他在局里是怎么百无聊赖转着手机,是怎么在雍珩调侃的眼神里接了几杯酒,又是怎么耐着性子等了一个小时四十分钟,才在潮水一样的群消息里找到那一点破绽。
对,晏在舒发在大群里那条消息,他看到了。他是投资方,小唐总是个体面人,怎么可能不拉他进群,就算是做样子,唐甘也会做得漂漂亮亮。
晏在舒就更有意思了。
“我骗不骗人你知道,你那条消息发给谁看,我也知道。”孟揭就这么回一句。
树影里斑斑点点的远方灯火拉成了长线条,山道弯多,晏在舒身体轻微摇晃,两道弯道过后,就在失衡的瞬间挨到了他右手臂,之后就没挪位置。
茶杯移过去,要他拿,手指勾过去,要他张手,嘴里还要问:“那你等了我多久?看了我多久?”
孟揭才不会讲。
他反问:“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