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伸出手,用掌心接住那片雪花,雪花在掌心的温热下化成了水珠。
他声音轻柔:“雪.......”
“大人。”文钊道,“从前皇京下雪的时候,大人一向闭门不出,属下以为大人不喜欢雪,还准备代大人来颍州查案。”
“她都明白的道理.......”贺重锦嘴角微微一笑,“我又岂会不明白。”
“大人所言何意?”
贺重锦只是笑笑,不解释。
文钊一脸不解,虽没听懂但却知道,贺大人所说的人,是江缨。
而贺大人所说的话,必然饱含深意,至于是什么意思,应该只有贺大人自己知道了。
满天风雪,一人早已埋葬在颍州的心,在慢慢因另一个远在皇京的人而融化,长出嫩芽。
青年抬眸,望向大雪纷飞的天空,明明暗沉无比,什么都没有,他却从中看出了别样的风景一般:“原来,雪是这样的美,原来,即便寒冷如颍州,也会有春天。”
几日后,贺重锦和文钊去村上走访村民时,不仅一无所获,回来之后染了风寒。
夜里,贺重锦发起高热,他依旧像无事人一样,翻阅着姚逊在家中留下的冶炼手记。
冶炼手记杂乱无章,有的也只剩下寥寥残页,
看得出来,姚逊在颖州之时便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冶炼出流火箭了。
也许,与姚逊所说的最后一样东西有关。
但这些只是残卷,其中不乏冶炼失败和错误的记录,想要找到流火箭的冶炼之法,无疑是大海捞针。
文钊进来时,见贺重锦面颊泛红,掩嘴咳嗽的时候,着实吓得不轻:“大人,身体要紧,属下去找郎中过来。”
贺重锦仍旧在翻阅残卷,他如今只想尽快查出真相,将流火箭掌握在大盛的手中,至少双方都拥有流火箭,可以一战。
贺重锦随行时并未有医师在侧,所以文钊寻到了村上的史大夫,来给他治料高热。
史大夫是村上的老人了,懂医术只偏方,几碗中药下去,说在榻上用棉被捂出汗来,高热可退。
这时,史大夫看到了贺重锦手上的残卷,竟是道:“姚逊的冶炼手书?”
贺重锦问:“老太夫,你认识姚逊?”
史太夫笑道:“认识,认识啊,姚逊的铁匠功夫是这一带出了名的,之前啊,公子,看你们的打扮不像是颍州之人。”
贺重锦道:“我们是从皇京来到颍州的,是姚师傅让我们来故居寻找他留下的冶炼之法。”
“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啊。”史太夫哈哈笑道,“公子,今日我不收你的诊金了,代我问问他手臂上的烧伤如何了?”
“烧伤?”贺重锦皱眉,“怎么伤的?”
史太夫笑道:“他们一家还没离开颍州时,姚逊的手臂被烧伤过,当时我还笑他,铸了多么年的铁竟也能这样粗心,我一问,原来是他将流火石磨成了粉,你说有不有趣?哈哈哈哈。”
流火石.......
贺重锦陷入了沉思,流火箭......
文钊也察觉到了关键,问道:“史老太夫,流火石是什么?没听说过。”
“你们是外乡人,没听过也是难免的。”史太夫缕着胡子,像热情的老大爷,“这流火石啊,虽产自颍州的禁地,但在颖州也鲜少有人知晓,况且,此石极为危险。”
文钊忍不住往下问道:“有多危险?”
“稍有摩擦,即可产生火花,若摩擦过大,便能发出火爆之声,顾名思义,则是比硝石更加危险的火药。”
文钊看向贺重锦:“公子,难不成流火石就是......?”
贺重锦知道文钊接下来想说什么,流火石极有可能是制成流火箭的最后一样东西。
史大夫 Ɩ 并不知道姚逊已经身死,叮嘱贺重锦一些关于风寒的禁忌,然后便提着药箱离开了。
“文钊,把箭簇拿过来。”
文钊没去,恭敬道:“大人得了风寒,养病要紧,明日再议查案的事。”
贺重锦咳了咳,随后眉宇一厉,朝文钊伸手:“箭簇拿过来。”
“.......是,大人。”
贺重锦对公事上向来执拗,如今大梁对大盛虎视眈眈,又急于回到家中探望,所以才这般拼命。
但未免太不顾自己的身体了。
灯火下,贺重锦将那箭簇重新检查了一番,结合之前姚逊的那些手记残页,心中很快便有了答案。
文钊:“大人看出什么了?”
贺重锦冷声道,“易于打造的特殊箭簇不过是流火箭其次的一环,重中之重,恐怕在流火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