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梅轻轻叹出一口气,一手提着东西,一手揽着明显还未睡醒的凌伏以朝里走。
沈梅将从簋街买来的吃食分装到盘子里,凌伏以洗漱好正皱着小脸打着哈欠对着铜镜梳头。
凌伏以小小的手捏着一个梳子,正面对着铜镜一下一下的从上到下梳。
沈梅走到凌伏以的身后,坐在一个较高的杌子上,接过凌伏以手中的梳子。
“阿以,我来给你梳吧,”沈梅垂眸,看着凌伏以毛茸茸的脑袋说,“如今你是个幼童身,我给你梳个髻。”
“好呀,”凌伏以笑,反正不管怎么样,沈梅梳的肯定是很好看的。
沈梅给他松松的扎了个髻,在半披着的发上给他编了一个长生辫。等到凌伏以将自己的抹额束好,站在铜镜面前细细的打量自己时。沈梅却总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思索了片刻,沈梅起身回到自己的房内,从自己平时几乎都不会翻动的妆奁中拿出了一个长命锁。
金黄色的一个小锁,下面坠着三个小铃铛,轻磕就叮当脆响。
“这是小孩子戴的,”凌伏以看沈梅手中拿着的东西,有些疑惑的说,“我虽然现在小,但是不久以后就会恢复大人的样子了。”
“没关系,现在是孩子就行,”沈梅将凌伏以脖颈间的发撩到一边,纤长食指在凌伏以脖间游走,附身为他系好。
脖颈间微凉的触感,似有若无的,仿佛一下下划在凌伏以的心上,挠的他心上和脖子上都有些痒。
沈梅半蹲在凌伏以的面前,把凌伏以的脸转过来,细细的打量了一阵。
半晌,沈梅轻轻捏了捏凌伏以的面颊,似是还觉得不够,他把凌伏以抱到怀里。
怀中的小人好像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温热的,他轻轻的用自己的唇贴上凌伏以的额头,隔着抹额亲吻他。
“阿以,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希望你能好好的。”
凌伏以在沈梅看不见的地方快速的眨着眼睛,他的下巴抵在沈梅的肩膀上,虽然单薄却不羸弱。
他学着沈梅的样子,从上及下的用手给沈梅顺发,沈梅的的发很长,半披在身后,柔顺且乌亮。
一直顺到沈梅的背脊,他抱着轻轻拍了拍说:“沈梅,我也希望你能好好的,能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
沈梅看着凌伏以赤诚的眼睛,那片清明中不含世间的半点污秽,容纳了世上最热忱的情感。
两人不约而同的齐声说好。
早饭过后,沈梅照例在他的案几前面看书,凌伏以有些闲不住,现下成了个孩子就更是没法安静的久坐。
随着凌伏以不停动作,他身上的长命锁一直发出叮当的声音。
沈梅有些无奈的抚了抚额,视线却怎么也不能再集中到书上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不停翻滚的凌伏以。
凌伏以有些无赖的躺在沈梅的脚边,两只眼睛咕噜噜的看他,眸中的意味昭然若揭。
“你乖一点,”沈梅握着书卷的手紧了几分,说“待我看完这几页,我们出去。”
闻言,凌伏以终于是不在闹腾了,乖巧的枕着沈梅的腿,拿了一本画册来随意翻看。
日光被窗外的树木遮去大半,在晃动的叶子间投下一点星碎的光,时不时的随着风散漫的移动几寸。
凌伏以表面是在看画册,在手和书的间隙间正好能看见沈梅棱角分明的下颌,有些瘦削,以及他小而挺的鼻尖。他的视线继续上移,还能看见沈梅半敛的眸,下面是睫毛荫下的阴影,眨眼的时候眼睫能轻扫他的下至。
最初凌伏以还用书搁那掩耳盗铃,后来索性就直接不装了,书早就被他扔到了一边,全神贯注的盯着沈梅的脸。
没办法,他就是觉得沈梅是这世上最好看的人。
沈梅真的很像装作不知道,但是凌伏以的眼神实在是太张扬了,如果他现在低头跟凌伏以对视,这个小孩估计会大大咧咧的笑一下,然后继续盯着他。
凌伏以不会把沈梅看他的任何眼神当做警示的,因为沈梅会无底线的纵容他。
沈梅硬着头皮把那几页书看完,把书理好放到案上。这才低头对上凌伏以那写满期待的眸子。
“我看完了,”沈梅摸摸凌伏以的额头说,“我们一起出去吧。”
“好欸!”凌伏以一个鲤鱼打挺的直起身,直接去打开了房门,倚在门框边朝沈梅伸出手,“走啊,沈梅!”
沈梅神色晃了晃,好像以前在隔界山的时候,凌伏以每次来沈梅家里,都是这样在门口叫他。
他起身,伸出手牵住凌伏以的手。
出去以后,两个人漫无目的的在窈冥逛着,其实凌伏以也只是想跟沈梅在一起出来走走,自己也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