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了一年了,现在你已经十九岁了,还有一年你就要成为像我爹娘那般顶天立地的大人了,不过我才十六岁,不知道你会不会弱冠以后就嫌我幼稚。
当然了,我知道你是不会的。
今天我去为你求了一个平安符,我想寄给你,但是我娘告诉我你一直在奔走看病,没有固定的居所。但是没关系,等我以后见到你,我再亲自交给你吧。
我很想念你,不仅是我,这里的孩子,还有我爹娘,还有先生,他们都时常念叨你。
不知道你的身体现如今怎么样了,我相信你一定会平平安安的,一定会的。
我爹又酿了好多坛青梅嗅,我还在不远处的山上种了很多的梅花树,这样等你回来的时候就不用跑那么远去看了。
沈梅,我时常梦到你,梦到你回来跟我一起玩,我们一起躺在山头的草地上,我还梦见我去找你,那时的你却装作不认识我,不过我一下就知道这只是梦,你不会装作不认识我的。
我很想念你。
纸短情长,珍重万千。
不求来信,惟愿君安。
凌伏以拜上。
他平日读的书也不多,也从来没给别人写过信,字迹虽然不算漂亮但是工整,内容也是想到哪写到哪,不过没关系,这些沈梅都会谅解的。
凌伏以将这封信密封好,连带着给沈梅求得平安符一起锁进柜子里,希望有一天自己能亲手把信给他。
夜里,他梦见沈梅正坐在床头读他的信。
暖黄的煤油灯衬的他白皙的面容更如暖玉一般,他的身体好多了,身形不像往日那般削瘦,唇色也变得殷红。
.
.
.
那一年的冬天好像来的格外的早,萧庭疏给凌伏以做的冬衣,凌伏以只穿了几次就小了,他感觉到自己这一年好像长的格外的快,他想如果等到下一个春天还是没有沈梅的消息,那他就去寻他。
天涯海角,总会有他的消息的,即便没有也没关系,这次找不到还有下次。
不过意外好像比明天还要先来,林伯生病了,他没有子女,聂试灯得了消息,就做了一些补身体的汤膳让凌伏以送去。
凌伏以走到林伯家里的院子,他伸手敲门。
“林伯,您在家吗,我娘托我来看看你。”
里面传来林柏奄奄一息的声音,听上去老态又无力。
“阿以,你回去吧,胡大夫说我这病可能会传染,你离我原点,等我治好了你再来。”
“也行,那我把这炖的汤给您房门口了,您记得起来喝。”
林柏似乎是点了点头,回他:“好,天气冷,你也记得别疯玩了,别生病了。”
凌伏以连声应道好,又嘱咐了几句这才回家去。
没过两天,这里的胡大夫也传出生病的消息,这个消息让这里本就人不多的地方有些发颤。
不过,大家也都以为可能是什么容易染上的风寒,大不了多穿几件衣服,服几味中药就没什么事了。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这种病迅速的传遍了这里的整个地区,即使许多的人跟那些一开始染病的人从来都没有接触过。
蔡子衿开设的私塾最初有几个孩子染病没来授课,到后来连蔡子衿都染上了,于是凌伏以也就没再去过学堂,待在家里。
这里的人请了不少外面的大夫来这里诊治,折腾了许多天,最后也只是知道这病自染上以后就不能见太阳,身上还会出现像被火烧一样的溃烂,直到烧出一个大洞。如果见了太阳,便就像架在火上烧燎,疼痛难忍,唯一缓解的方法就是在夜里吸收月亮的阴气,亦或者找阴气重的地方吸收阴气。
没过几天,聂试灯和江阁悬也染上了这病。
两人身上开始大片大片的溃烂,此处与世隔绝又出入不通,能请来的大夫都已江郎才尽,谁都没有办法去根治这病。
聂试灯身上的溃烂犹为严重,溃烂到了一定程度就开始出现洞,日夜流血水与脓疮,光是看了就让人不寒而栗。
江阁悬和聂试灯把凌伏以给隔开,生怕因为接触把这病传给凌伏以。
后来的每个月圆之夜,各家各户外面或者是院子里都躺着把衣服掀开吸收月亮阴气的人。
那天晚上,凌伏以透过门的缝隙看着躺在外面的父亲与母亲,他心中的疑惑与恐惧越来越大。
为什么明明他先前在私塾授课的要比聂试灯和江阁悬提早接触那些患病的人,但是他们却比他先生病呢?为什么这两天他有意的跟聂试灯接触,但是直到现在他还是没有任何患病的前兆呢?
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大,他不由自主的抚了抚额头的抹额。
夜深人静时,耳边传来聂试灯和江阁悬压抑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