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拾阶而上,抬手扎起脑后的长发,身后忽然传来贺免的声音:“你脖子怎么这么红?”
祁修竹没有听清,踩在阶梯上转头问:“嗯?”
明亮的灯光下,贺免这才看清祁修竹的脸。
他微微压着眉头,脸颊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脖颈,衬得那颗小痣红得恍若一株鲜艳的扶桑。
贺免头一次见祁修竹喝成这样,把他从楼梯上拉下来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祁修竹其实没有喝醉,但忽然被贺免按在沙发上,顿感头晕目眩。
这人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祁修竹无奈,不禁摁住太阳穴揉了揉。
贺免脸色一变,拿着手机就要打120。
灯光有些刺眼,恍惚间,祁修竹见贺免皱了皱眉,几度张开嘴却没有出声。
还没品出其中的原因,祁修竹敏锐地感知到他在不高兴。
祁修竹拉住他的袖子,下意识喊了声:“免哥。”
这两个字在祁修竹嘴里滚了一圈,尾音带着浓烈的酒意,不自觉拖长几分,最终被含含糊糊地吐出来。
贺免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最后一个数字没来得及按下去。
在他的记忆里,这两个字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他没有作声,竟有些期待祁修竹的后半句话。
不是都说,人在喝醉的时候不会说谎吗?
他站在祁修竹跟前,低下头,声音不自觉放轻几分:“嗯,怎么了?”
外套里的手机震动了好几下,但谁也没有理它。
祁修竹就这样看了他半晌,随后弯着眼睛笑了笑,哄他似的说:“免哥,你别生气,行吗?”
第11章
自打祁修竹有记忆起,家里就弥漫着无休止的争吵声。
有时爸妈吵得厉害了,一气之下,其中一方就会带着他离家出走。
祁修竹和贺免在一起的头一年,虽然经常拌嘴,但总归不会真的大吵起来。
最后半年,或许是两个人本就不合适,争吵的次数越来越多。
大部分情况下,他们在床上解决矛盾。
这种简单粗暴的行为虽然略显幼稚,却十分有效。
可后来这种方式也没用了。
祁修竹索性开始逃避,喊上一声免哥,妥协般让贺免别生气。
眼下的场景仿佛回到五年前的秋天,贺免在听见那句别生气后,眼皮条件反射地跳了跳。
操,谁想听这个。
贺免说:“你就说这个?”
不然还有什么,祁修竹眨了下眼睛又说:“没喝多,只是容易上脸。”
贺免洗了串葡萄,倒了杯温水给祁修竹拿过去:“喝酒上脸的人不能多喝,你那么爱看养生小知识,连这都不知道?”
祁修竹吃了颗葡萄,汁水充足,可惜又涩又酸:“我知道。”
贺免说:“知道?我看你以前也没少喝。”
祁修竹半躺在沙发上,大脑放空,想到什么说什么:“以前还不是为了陪你。”
贺免拧了下眉:“什么叫陪我?”
“那会儿难得能见上一面。”祁修竹说,“陪你喝酒我开心。”
他说的是好久以前的事。
当时贺免在工作室当学徒,祁修竹则飞来飞去四处拍戏。
他们能见面的机会少,双方的工作压力大,贺免习惯性在晚上喝一杯解闷。祁修竹回家后,通常会陪他一起。
难怪祁修竹从来都只喝一杯,贺免还以为他是在养身。
胸口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情绪,这要放在前几天,贺免高低得嘴贱一句“长了嘴也不知道说”。
贺免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声。
他沉着脸,监督祁修竹把水喝完,随后又把杯子添满。
祁修竹有点头晕,贺免又老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讨厌的前男友由一个变成两个,两个变成四个。
四个前男友板着脸立在他跟前,那头红发怎么看怎么扎眼。
祁修竹无奈:“你是想把我淹死还是撑死?”
贺免说:“少说这些不吉利的。”
“哪不吉利?”
“到底哪吉利了?”
“不知道,老师没教。”
“祁修竹。”贺免闭眼“嘶”了一声,手背上青筋跳动,“你别这么气人行吗?”
祁修竹对此不置可否,抿了口水,斜睨地看他:“你刚才说的电视剧根本没拍出成品,你从哪看来的?”
贺免迟疑:“什么意思?”
祁修竹说:“拍到一半剧组跑路了。”
贺免:“……”
操。
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祁修竹不打算放过他,用脚背碰了下他的小腿:“怎么不说了?”
贺免连头发都黯淡几分:“我记错了。”
祁修竹冷笑:“连谎都不会说。”
贺免被他一盯,干脆破罐子破摔,说完在咖啡店见过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