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修竹。”贺免叫住他,语气里没有一丝情绪,“你觉不觉得自己太狠心了。”
祁修竹的手一顿,想起分手那天,贺免也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狠心?”祁修竹被带出点火气,“贺免,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在和我说话?”
贺免就这么盯着他没再说话,然后侧头皱了下眉。
祁修竹压根没打算得到答案,抬手递了根烟过去:“来一根?”
贺免扯了扯嘴角:“你怎么能这样?”
祁修竹竟又从他语气里听出一点委屈。
分手又不是祁修竹一个人提的,分手后不联系的也不只有他一个人。
就包括昨天说不喜欢的,也是贺免自己没错。
贺免到底想要他做什么?
“我哪样?”他打量贺免的眼睛,“怎么,要哭了?”
贺免后退半步:“离我远点。”
“哦。”祁修竹笑了一声,扬了扬下巴,“你到底要不要?”
贺免说:“咖啡味有什么好抽的,跟吃糖一样。”
祁修竹用大拇指夹住那根烟,支着手说:“行,那把你的拿来。”
贺免捏住祁修竹的手腕,想用力却又克制着力度:“戒了。”
“戒了?”
“戒了。”
“真戒了?”
“真戒了,你不信?”
“信。”祁修竹点头,“好学生。”
贺免的手猛地一紧,以至于祁修竹手中的烟落到地上:“别这样叫我。”
祁修竹被握得一疼,差点又改口叫他狗崽子。
“放开。”祁修竹踹他一脚,“疼死了。”
贺免松开手,祁修竹那一脚明明也不轻:“我压根没用力。”
他说着低头,见祁修竹的手腕上浮出一道红印,差点忘了这人特别娇气:“对不起,我力气大。”
“你也知道?”祁修竹转了转手腕,又在他小腿上踹了一脚,“把烟捡起来扔了。”
贺免毫无怨言地捡起烟,跟在祁修竹身后进屋。
他就一直跟着,也不说话。
祁修竹叹了口气,转过头,打算和他好好说说:“让你为难不是我的本意。”
贺免和祁修竹同时间开口:“我没为难。”
“我明天就走。”
贺免手臂上的肌肉在一瞬间绷紧。
五年前,也是这样的夜晚。
当时两人都已经筋疲力竭,祁修竹将衣柜里的衣服拿出来堆放到床上,淡淡跟他说了句:“我明天就走。”
贺免的表情僵在脸上,这话本该让他松一口气,实际上却非常刺耳。
祁修竹避开贺免的视线:“去睡吧。”
他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见贺免没话要说,心说算了,都多大的人了也没必要矫情。
反正他也是闲人一个,意安待不了,找别的地也行。
祁修竹想通了,心情舒畅不少,把手插兜里就往楼上走。
刚走一步,衣摆被人拽住,一回头看见贺免还杵着没动。
祁修竹问他:“怎么了?”
贺免半晌没说话,嘴绷得很紧,像是憋着火。
祁修竹拽了拽自己的衣摆:“说话。”
贺免没放开,语气严肃,说出来的话截然相反:“能不能别走?”
祁修竹一顿。
贺免这个样子,让他莫名想起喻昭养的那只叫笨笨的……杜宾犬。
第6章
祁修竹在意安住了快一个星期,其实和在家里没什么差别,无非是换了个地方吃饭睡觉。
那晚后他有点别扭,摸不清贺免是个什么态度。
反正贺免出门他就宅家,贺免在工作室他就出去散步。两人心照不宣,谁都没提起那天的事。
祁修竹过得像个退休的老大爷,没事就去河边和公园遛弯。据他观察,意安的民风相当淳朴。
老年人爱去公园喝茶唱歌跳舞,年轻人则是上班上学,空闲时间过来喝点咖啡奶茶。
他住的这条街叫九街,有很多外来的年轻人。搞纹身的、搞艺术的、和他一样逃避现实的,杂七杂八的干什么的都有。
祁修竹混在其中竟然真不算显眼,至今都没被人认出来过。
他委婉地问过柳璟,说当地人是不是不喜欢上网。
贺免恰好听见,对此相当不屑,趁旁人不在说:“你整天吃了睡、睡了吃,见着外人了吗?”
祁修竹骂他多管闲事,别整天盯着前男友出没出门、吃没吃饭。
太闲的话就去干点兼职,还能多赚点钱给员工涨涨工资。
隔天是周一,店里放假。
祁修竹的作息非常规律,在下午一点准时起床,很有松弛感地套了件衬衣,趿着拖鞋下楼。
一楼的工作区域里传来细微的“嗡嗡”声。
贺免今天竟然没有休息,穿了卫衣,袖子挽上去一截,戴着手套正给客人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