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照庭要抓我去医院是正确的,我真的……不太正常。
我鼓足勇气,问秦照庭:
“秦照庭,你有看到车前的鹰吗?”
“什么……?”
——!
秦照庭的话我没听完整,突然有一声尖锐巨响掩盖了他的声音,刹那间脑子里像有无数只老鼠在尖叫逃窜。
而在我想到发生了什么前秦照庭已经极快的速度顺时针打死了方向盘,车子瞬间失去平衡不受控制地甩了出去,我能感受到它在转了几个圈后开始漂移,最后伴随一声巨响,被逼停在路边护栏上。
余光里路中间有只黑影闪过,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车头好像起了烟,雨又下起来,浓烟同雨雾交杂在一起,让我看不清窗外的景象。
巨大的惯性让我头磕在副驾的靠背上,整个人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折叠在后座与副驾之间,剧烈的呕吐感随后而至。
“秦照庭……”
主驾驶上一片寂静,秦照庭像昨晚睡着时那样,没有理我。
车子的右方已经严重变形,副驾驶向里凹陷一大片,我挤不过去,只有一只手能伸到主驾驶位。
还没有够到秦照庭,忽然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滴到了我手上,我用手指捻了捻,又湿又黏。
那是满手的血。
我终于摸到一个有棱角的凸起,大概是秦照庭的肩膀,用力摇晃了几下,秦照庭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肯定受了严重的伤,也可能是更严重更不好的后果……
那就是他死了。
头剧烈地疼着,几乎使我昏厥过去,我强撑着将手机摸出来,却不知该打什么电话。
秦照庭以前说过我是个没用的人,他说得没错,身处这种险境,我不知道我要做什么。
终于我想起来有一个能够联系的,他在列表里吃灰许久,我有点急躁地快要翻到底才看见他的名字。
吴格是个十分靠谱的人,电话一打过去就接通。
“言先生?”
“……”
正欲开口,我意识却忽然混沌起来,连词造句的能力彻底丧失,鼻梁上忽然有东西滑过。
我一抬手,摸到了刚刚才在秦照庭那里摸到过的触感类似的东西。
“言先生?”吴格又叫我一声。
“救……”
我听到了的,尽力做出的回应只有嘶哑的声音。
没有任何力气了,手机从我手里滑落卡进了座椅之间,而后我便彻底失去意识。
第55章 是秦照庭不让我去吗?
分不清是什么时候,我看见了漫无边际的黑暗,那有点像平常被鬼压床时会看见的情形,但我被鬼压惯了床,自然清楚现在不是。
这里没有厉鬼的尖叫,也没有任何东西将我束缚在原地,只有一片过于死寂的黑暗。
可能黑暗太过抽象,这里只是一场永远无法亮起来的黑夜。
我等了很久都没法出去。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来到了这里,也没人告诉过我离开的方法。
突然这漫无止境的夜里出现了一些特殊的动静。
是一点水流声。
滴答。滴答。
我顺着那声音的来源慢慢探索过去,小指猝不及防沾上了那些液体。
那些液体湿黏冰冷,透着一股独特的腥味,即使看不清也能让我很快联想到是什么。
好像不久之前我也接触过这样的场面。
目光可及之处全是血污。
是什么时候呢?
半晌后沉沉浮浮的意识里出现了一个人的名字。
吴格。
为什么会想到吴格呢?
大脑深处传来阵阵钝痛,头晕目眩的感觉如潮水般汹涌袭来。
突然思维有了一瞬间的断片。
再度恢复时那只我总幻想着会来啄烂我眼球的鹰隼扇着凌厉的翅羽朝向我俯冲袭来——
我惶然地睁大眼睛。
“您醒了。”
吴格坐在我旁边,好像已经看了我很久。
脸颊上没有被翅膀扇过的火辣痛感,刚刚一切都只是梦。
吴格俯下身看我:“您感觉如何?”
这个动作本能让我想起那只该死的鹰,我惊慌地沿着床面摸索,不住地朝着墙边退缩。
“伤口刚包扎好,您不要乱动。”吴格抬手虚虚地按住我的肩,制止我的动作。
手背传来细微的刺痛,我看见那上面扎了输液针。
我头痛欲裂,问吴格:“我为什么……在这里?”
“您忘记了?”吴格按动了床头的呼叫铃,“秦总在高速上发生了事故,是您给我打来电话求救。”
昏迷前的记忆总算回到了脑子里。
“那……秦照庭,”我扯着嘶哑的喉咙问,“是不是死了?”
不知为什么,在联想到秦照庭极有可能已经步入死亡时,我没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只觉得被一层迷雾笼罩,感知不到任何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