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他们下套。”景天有些严肃起来了:“那就只能多提防些了。”
“不是提防的问题。”白翌摇了摇头:“不需要那么麻烦,毁掉一个艺人其实非常容易,只需要去动用一下技术翻出他们多年前的某一张照片,某一句言论,在这基础上添油加醋,颠倒是非,再利用媒体发酵,引导舆论走向——
就算是出道十年的演员,也会猝不及防地在一天之内毁得彻底。舆论的破坏力远远大于你的想象,他们的速度太快了,根本不会给人解释说明的机会。”
“反正艺人吗,不过是普通人茶余饭后一个谈资罢了。哪怕随随便便被一人一句话堆叠起来毁掉人生,仍旧除了嘲笑外,得不到任何人的怜悯。”
“圈子不大,讲究挺多。”
景天随口带过了这个话题,他觉得如果继续谈论这些并未发生的事情,白翌只会平白给自己叠加一些虚无的压力,有些事情就不该反复琢磨着消耗自己,反正都还是没发生的事。
就算发生了,以现在的他和自己也根本想不出任何对策。
倒不如不想了,随便吧。
免得庸人自扰。
“谁说不是呢。”白翌打了个哈欠:“太红也不是什么好事,一整个众矢之的,还是低调点为好。”
“早些睡吧。”景天捏着白翌那两根触角,搓开打结的绒毛:“明天不是还得早起。”
“舍不得睡啊。”白翌眯着眼说:“在一睁眼就要上班了。”
景天倒也不是什么会哄人的,他颔首弓背去亲白翌的嘴。
白翌自然勾住他脖颈迎合上去,俩人缠了会儿,没再往下进行,毕竟楼上还有孩子在睡觉。
他先让白翌去睡,自己冲了个凉镇静后才出来。
白翌从楼上倒垂个脑袋下来困怏怏道:“有人给你打电话。”
景天看见手机上有三个未接来电,全是来自卫驰的。
“你先睡,我马上上去。”
他怕再扰了睡觉的那倆,披上外套拿起手机去了阳台,出去前随手拆了根棒棒糖含嘴里,回拨了那个电话。
“干什么,你儿子在睡觉,连环夺命Call个屁。”
“景天。”卫驰那边的声音根以往吊儿郎当的完全不一样,是一种紧张下来后压着嗓子的谨慎。
“装神弄鬼什么。”
“你听我说,李北泰出来了。”
“……”景天搅着糖的动作一停,顿了会儿,说:“挺快。”
“现在是感叹什么快不快的时候?”卫驰说:“我后背都凉了啊,道上人都知道他这人手段狠,被你背刺送进去待了这么一年多,出来不得搞死你!”
“倒不至于。”景天坐下含着糖说:“我可是他‘儿子’。”
“我呸呸呸呸呸!”卫驰在那边替他急得冷汗直冒:“儿子个蛋,养你不是为了投资打拳让你赚钱的吗,你还真当他老好人抚养孤儿了?”
“那不然呢,亲生的也未必比他好到哪儿去。”
“哎呦,你这话……”卫驰的原生家庭没比他强哪儿去,五十步笑百步的,但他觉得亲生的父母都这样了。
随便给口饭就把人养大的领养人能好哪儿去。
“背叛不说,你现在对他而言一点价值都没有,那还不分分钟搞死你啊!”
“开玩笑而已,我没真被他精神绑架。”景天叹了口气:“你怎么知道的。”
“他他妈刚给我打电话了!”卫驰叫唤道:“他说你这个宝贝儿子不接电话,家里也没人,只好来找我。我暂且说以最近跟你没什么联系为由没告诉他你在哪儿——不行不行,快把我小洛还我,你那儿太危险了,我不放心,他人脉那么广,找个你不是随随便便!”
“小洛明天早上还你。”景天顺着落地窗朝屋内看去,一片黑暗中只能看到自己的倒影:“他找不到这儿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白翌似乎不再需要借助药物和小夜灯的帮助,也能正常入眠。
挂了电话以后,夜晚格外的静。
外边飘起了雪。
景天想起今天收到了暴雪预警通知,原本定在明天结束寒假的学院也因此推迟了一天的课程。
现在的雪还不是很大,细密的雪花在路灯下无所定向的飘,落在地上,逐渐将天染成了橘色。
他总是觉得这一点很奇怪——雪天的夜晚总不是绝对黑暗的,透过路灯的折射,雪夜笼罩出一种温暖的橘,天气好像也没有很冷,就像是上天在空中点燃了一枚巨大的蜡烛,烛光照亮大地,温馨又浪漫。
景天拉了椅子坐下,静静望着天出神。
他很喜欢这种雪夜,特别是过了十二点,万籁俱寂,只能听到雪落下时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天地间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真正放下所有焦虑与不安,得以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