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添刚刚跟她们的距离是两米,不到两秒的时间,完全够他利用一个侧翻从另一张沙发翻过来。
被枪口对准,女生的瞳孔不停震颤着。
“谁派你来的?”陈添问她。
他的问话让女生将目光从那黑漆漆的枪口移到了他脸上,她没有回答,半晌,她垂眸,看向跟前的长桌,桌上放着一杯FlamingLamborghini——
一种燃烧的鸡尾酒。
此时杯中的蓝色火焰已经熄灭,这种有火焰燃烧的酒极为一般用的是钢制吸管,女生盯着那根钢制吸管,像再次忘了疼痛,她脸上忍痛的表情逐渐平静下去。
“再问你一遍,谁派你来的,你现在不说,到了警局,别后悔。”
女生视若罔闻,依旧怔怔看着那根吸管。
陈添也低头看过去,却发现女生猛地伸手抓起了那根吸管,他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却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将钢制吸管毫不犹豫地用力戳向她自己的太阳穴。
这一幕,黎艾同样目睹。
大脑一片空白,她下意识的抬手捂住嘴,双眸大睁。
女生往后倒去,潺潺血液从吸管内流出,她也大睁着眼,眼球呈现极为夸张的凸出。
陈添立马朝黎艾迈过去一步,拿手捂住她眼睛。
眼前忽然一片漆黑,但黎艾脑海里已经深深印下了那个画面,这一次她受到的冲击远比上一次强烈。
对方是中国人,女生,并非职业杀手,像只是一个出于被迫,饱受折磨的小女生,她那么瘦,露出的一截手腕上全是淤青,看起来没什么力气,却能用一根吸管贯穿整个头颅。
没有人能在遭遇这样的事无动于衷。
这之后,黎艾生了场大病,连着好几天高烧不退。
陈添为她找来美国最好的医生也没用。
他知道她的病根在哪里,这病医生没办法,他也没办法,只能在床边守着她。
她生病期间,警局拷问了和那女生一起的几个男人,他们是女生在街头雇的,根本问不出什么。
女生来历不明,也无从查起。
黎艾的高烧在第五天才退了些,但她还是不说话,整日整日地在床上躺着。
照顾她的这些天,陈添也没说过几次话,每次还都是那一句:“你乖乖把药吃了,我就走。”
白天,他只在喂她药时来,等她吃了药就走,然后在夜深人静时再次来到她床边,守着她,整夜整夜。
他体质比常人好,需要的睡眠也少,但再怎么也不能不睡,他会趴在她的床头入睡。
他睡着的时候,黎艾时常会睁开眼,看向他。
房间间里亮着灯,她看得清他的模样。
他即便安安静静地闭着眼,长长的垂着,看起来还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平常他很少皱眉,在睡着时却会习惯性皱眉,像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黎艾伸手,想去抚平他眉间的沟壑,却又怕弄醒他,指尖停在距离他眉心咫尺的地方。
半晌,她收回手,只静静看着他。
可能是整天都躺在床上,她睡不着,前些天因为高烧严重倒是很好入睡,像昏迷一样,现在烧退了些,反而无法入睡。
她想她很快会好起来,她还有想去做的事。
她以为她没那么脆弱,但这一次她是真的被击垮了,她再也不想看见有人死在她面前,也不想看见陈添再为她涉险。
那天但凡那个女生的动作快一点,枪法准一点,他还能像现在这样守着她吗。
之前她总觉得,他们两个与其活着互相折磨,不如死了干脆。
但当他真的在她眼前面临生死的局面,她还是希望他活着,好好活着。
他们两人只要不在一起,本都可以各自安好。
经历过这岛上的一切,她只会更加坚定要逃离陈添的想法,所以她不会放任自己消沉,她要打起精神来,逃出去。
之后没两天,她的确好了。
像一切都没发生过,谁也没再提起那件事,她照常画画,去酒吧,陈添照常来看她画画,照常去她的酒吧在线工作,不过,这两天他没去Sky。
在市场里,有金九银十的概念,现在已经步入九月下半旬,需要对九月进行复盘,并调整十月的商业战略,简而言之,要召开重要会议,平时陈添都可以在酒吧里工作,但如果要开会,自然还是得找个僻静的地方。
发生那件事后,黎艾在Sky绝不会踏出吧台一步,以免重蹈覆辙,有人闹事都交给闻修言处理,但今天是个例外,今天闹事的人是个女的,美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