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怎麽说的?胎像可还稳固?”太子妃连声问,温冬是她的陪嫁,与她的感情更好。
温良媛轻声细语地回了话,太子妃与几位生养过的又嘱咐了一些注意的事项,一时间,院里欢声笑语不断,传出去老远。
同个院子里住着的秋侍妾正好醒过来喝药,她怔怔地听着这些不属于她的热闹,冷不丁的,她问伺候的人,“这是、这是怎的了?这样,热、热闹。”
“回侍妾的话,温良媛有了身孕,太子妃以及各院都来瞧她,故而热闹。”说着,在秋侍妾看不见的地方,小宫女咬了咬唇。
同样是伺候太子妃陪嫁的,怎的她就只能分来服侍秋侍妾,她的同乡就能去伺候有了孩子的温良媛?别说,同样是陪嫁,一个还是侍妾,一个都成了良媛了。
眼见着秋侍妾身子骨一天比一天差,她们也该想想旁的出路了。
秋侍妾神色暗淡,她几乎不受控制地就手抖,温冬好顺遂,家人喜爱、太子妃的信任,现在又有了孩子。
还有她的气色是那样的好,与她这样的枯槁完全是两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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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了几日后,忽的有消息报到正院里来,“启禀太子妃,昨个夜里,秋侍妾去了。”
此时竹清正服侍太子妃梳洗,竹清梳头发的动作慢下来,跟着太子妃一起看向了禀报的人。
“真的麽?”太子妃问,得了肯定的回答,她平静地挥挥手让人下去,室内只剩下她与竹清。
她转过头,深深地呼吸,“我原以为这一天不会很快。竹清,你去按照我先前与你说的那样,给秋侍妾准备丧礼。”
“是。”竹清应道,前几日太子妃就与太子商议过,秋侍妾的丧礼按照良娣的仪制来办。
“良媛,咱们还是回去罢。”贴身宫女不敢看对面的白布,别开头,低声劝着温良媛,“这样的事冲撞了良媛就不好了,奴婢听说还没出世的孩子不能沾染这些的。”
天知道方才她有多震惊,温良媛说要亲自去给秋侍妾上香,这如何能行?
温良媛却不忌讳这些,她直愣愣地看着宫人们换上白色的灯笼,装点灵堂,安排活计的人还是竹清。
明明很久很久以前,她与竹清、繁秋都是一起干活的大丫鬟,如今物是人非,让她有了一种很荒缪的感觉。
“温良媛回去罢,这儿有风,惊到了你就不好了。”竹清回过头看见温良媛失魂落魄的模样,温声安慰她,“秋侍妾在天之灵,肯定也不想您过度伤心,您且注意自个的身子。”
“是啊良媛,竹清姐姐说的在理,咱们还是回罢。”
秋侍妾的死没有引起任何波澜,竹清在灵堂布置好后给她上了头一炷香,纸钱在铜盆里烧得火旺,竹清看着火光的影子,低声说道:“日后去个好地方,过上富足的日子,摆脱掉这些束缚。”
在她之后,温良媛也来上香了,她明显很是难过,帕子时不时地抹泪,面容哀伤,“你这又是何苦。你再多等等,再等等就好了啊。”
说句不太好的,待太子登基,哪怕秋侍妾还是年纪轻轻就去了,但是到底是有位份的后妃,到时候举办丧礼也不是草草了事,入了妃陵,还有守陵宫女替她日日上香,岂是现在可比的?
“你糊涂啊!”温良媛摇头,日子是自己过的,何必伤春悲秋,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除了她们两个,再有的就是从前与她顽得好的侍妾通房,派了宫女来烧纸,多多少少也是一份心意。
停灵三天,棺椁被送出去。
“可怜秋侍妾没有个孩子,往后谁还能记得她?”有个侍妾看见了送灵的队伍,由秋侍妾想到了自个,“只怕她的今日,就是我的来日。”
没有家世、位份不高、没有一儿半女,死了就像一颗石子投入湖面,只有一丝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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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突然晕倒了,太子妃赶到寿仁宫,与里头的皇后娘娘以及几位高位妃嫔见了礼。
“儿臣见过母后,母后金安。”
“起来罢。”皇后说,她教太子妃站到了她身边,随时等着太后的吩咐。
“启禀皇后娘娘,太后想要见皇后娘娘以及太子妃。”太后特别最得意的罗嬷嬷出来说。
她侧着身子,等皇后与太子妃进去后,才坠在最后头,与竹清对视了一眼,但很快的,两个人仿佛不认识般离得远了一些。
“咳咳,皇后。”太后倚靠在一个盘发的姑姑身上,她应当是无甚力气的,连喊这两个字都暗中提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