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红苗找了一圈,没有什么发现,回头去看钟紫衣。谁知对方也正看过来,用口形说出了自己所想:“钟锦程的房间。”
谢红苗只觉师徒二人颇为默契,立刻问道:“你知道在哪么?”
钟紫衣默默点了点头。
钟锦程的卧室也是一样的富贵装点,他离家数年,这里竟然还被打扫得纤尘不染。桌面上摆着笔墨,柜子都上了锁,倒有一个装着字画的花瓶蒙了层布,看来较为醒目。
二人将这些字画一一展开,其中有笔画稚嫩的格言警句,想来是幼年的钟锦程写的,又有一幅他的少年画像,是钟老爷的细腻笔触……
最后一幅却是风景图,画的是一座山峰松树底下的一个洞窟,洞窟门口有个小孩,边上的落款写着:“某某年六月与锦城到迎客峰下一游,不料曲径通幽,别有洞天。”字迹成熟,是钟老爷写的。
谢红苗与钟紫衣一对视,心中明白:应该就是这了。
第34章 钟府有妖(四)
想到深夜上山不便,二人便再度回去客栈休息,第二日天亮整装出发。
富原州地形以平原为主,广阔富饶,因而得名。出了繁华城向东有一片绵延丘陵,最高不过八百米。其中一座山峰因中部岩石偏移,看来像是人在弯腰迎客,故被称为“迎客峰”。
二人御剑到了峰下,只见怪石嶙峋,草木葱茏,附近一棵松树,却比画上的茂盛许多,一时无法确定是或不是。
谢红苗正要取出现灵水来试试,却被猛地握住了手腕。
顺着钟紫衣警惕的目光看去,却见绿荫之间一个影子正在过来。
又近了些,便看清是一个女子,衣着华贵,但上面已沾了不少尘土,她却毫不在意,手里提着一个盖着布的篮子,丝毫不顾裙摆被树根石头扯坏。
再看五官,便是那画像上的杨婉容无疑了!
二人忙小心翼翼尾随过去,果然见她进了一个一人多高的洞窟,位置形状,皆与那山水画上的一致。
跟进洞窟,起初狭小得只容一人,走出数十米,豁然开朗,里头有个极大的空间,还能听到淙淙山泉声,果真是“别有洞天”。
谢红苗不敢靠得太近,只和钟紫衣在通道处背靠岩壁埋伏细听。
一个女子声清晰传来:“钟郎,吃一点吧,这是新蒸好的馒头……”
还未说完,便听一个男人恶声恶气地迸出一句“滚”,随后是篮子被打翻的声音。
谢红苗与钟紫衣看不到人,只能继续听下去。
那男人发了通火,继续喝骂不休:“杨婉容,你这贱人!我好心赎了你,你就这么报答我?”听声音和内容,确实是钟老爷无疑了。
那女子说话低低的:“可是,钟郎说的……要和我长相厮守……”
“那也不是把我绑在这里,动也不能动!”钟老爷大叫。
过了一会,语声软化下来:“婉儿啊,你听我说,咱们私奔只是权宜之计,煞煞那恶婆娘的威风,给你出口恶气。都过了五六天了,咱们回家不好吗?家里有山珍海味,荣华富贵,不比待在这破洞里好?”
“可是这里就很好……”那女子痴痴道,“这里只有钟郎和我……”
“哪里好了?”钟老爷叫起来,随即是狠命蹬腿的声音,“杨婉容,我算看明白了!你也是个疯婆娘!你快给我解了!”
那女子非但不气,反而傻傻地发问:“疯婆娘……是什么?”
“疯婆娘就是你!就是你们!”钟老爷发狂般地大笑起来,“一个两个的,还想着什么长相厮守!哈哈哈可笑死人了……老子就是逢场作戏,玩了就腻!你们又能怎么着?”
谢红苗听得心头冒火,忍不住去看钟紫衣,却看到那易容面皮上一道醒目的湿痕。
谢红苗心里叹息。钟老爷这些话也许有怒极攻心的成分在,但看他如何对待钟夫人,如何对待周嘉禾和杨婉容,花魁娘子说的青楼常客,房中挂满的美女画像……也与事实相差无几了。
“紫衣。”谢红苗用传音入密唤道,抬起衣袖,为他掩住流泪的眼睛。
很快,里侧的手腕便感到一阵湿热。
而那边,杨婉容仍是慢慢地说话:“钟郎,你说得好快……我,我都听不懂……”
钟老爷还要破口大骂,歇斯底里。
过了一会,却口中“呜呜”出声,应该是被她灌了什么,很快就安静了。
偌大的洞窟,竟然回荡起女子轻轻哼唱“乖乖睡”的声音。
谢红苗等钟紫衣平复了心情,方继续传音入密:“紫衣,救吧!若是只有这钟老爷,咱们大不了丢下不管,当作没看到。但是杨婉容很可能还知道那方姑娘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