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钦应该经过认真的思索,才说:“你可以送他花篮。”
谈宁失笑:“这会不会太不走心。”
邺钦说:“不会,他讲究这方面的排面,没人给他送的话,他也会选择自己掏钱买。”
可能是接连说太多话,邺钦有点没控制住喉咙的痒意,低低咳嗽了声。
正好有护士推门进来给邺钦换点滴,问他中饭是订医院的盒饭,还是由家里人送。
邺钦没什么胃口,就跟护士说自己解决。
谈宁在电话里听愣了愣,问邺钦:“你现在在医院?”
邺钦已经把手机听筒的位置捂住了,没想到还是让谈宁听见了声音。
像觉得这件事没什么好提的,他过了一会儿才说:“本来想叫家庭医生,但呆在家里有点闷。”
“只是一点感冒。”邺钦补充说。
谈宁想起前一次通话时邺钦的疲惫状态,并不相信他的话,问他的身体状况:“有发烧吗,度数高不高?”
邺钦说:“还好,早上量是38度九,现在应该降下来一点了。”
邺钦的声音在电话里有些失真,以至于谈宁忽略了他比往常要低重一些的声线。
谈宁说:“你现在不会是一边输液,一边还在办公吧?”
邺钦低眼看了看搭放在膝盖上的一摞文件,对谈宁说“没有”。
他认为自己答得足够快且自然,因为话不多,也不会显得太拙劣,但谈宁还是一下就拆穿了他,让他快去休息,并且多喝水。
谈宁挂断电话时,任司远正好喊她进来吃饭。
谈小泽和谈初雨想边看电视边吃,任司远就把面条给他们端了出去。
谈宁和任司远坐在餐桌两侧,她把任司远的手机还给他,问他知不知道邺钦发高烧在医院。
任司远惊讶大夏天的怎么还会有流感病毒肆虐,转念想想,又觉得挺合理:“估计是水土不服,有点发热感冒吧。”
谈宁以为任司远在说笑:“他这次是回江城,又不是别的什么地方,怎么会回自己家还水土不服。”
任司远认真地耸耸肩:“说不准啊,他在国外J州的适应能力都比在江城强一些。”
谈宁顿了顿,联想刚才邺钦电话里说的“呆在家里有点闷”,当时还没多想,但正常人即便觉得家里闷,也没有去医院透风的。
谈宁试探地问任司远:“邺钦跟他家里人的关系很不好吗?”
任司远想了想:“好像不能直接用‘不好’来形容,站在他爸妈的角度,估计还觉得自己挺‘爱’他的。至于邺钦——你应该能看出来,他对他爸妈并不亲近,但也不会像邺寻那样去忤逆。总的一句话来说,他们表面和平维持得挺好的。”
任司远说起自己第一次去邺钦家的情形。
“我跟邺钦是高中同学,但不同班,那时候学校里很多男生女生都希望在邺钦生日的时候,能收到他生日派对的邀请函,不过高中三年,我是唯一一个去过他家的,原因嘛——因为我脸皮够厚。带邺钦翘课出去打球,被他爸抓过一次后,还敢带他出去玩第二次。”
“他小学那几个相处不错的朋友,都是因为太怕他爸,最后没跟他来往了。”
“不过他爸发脾气的样子确实挺吓人的……让我来想想怎么形容,我感觉他爸看邺钦的眼神,很多时候都像在看展览厅里的一幅画,名画的作者还是他本人,所以他会气愤所有影响他画作最终展览效果的因素。”
谈宁听任司远讲得有些愣,无法把任司远描述的形象跟她所认识的董事长联系在一起。她跟邺寻交往期间,也听过很多流言蜚语,说邺家绝不可能接受她的出身,或许会像电视剧里那样用几百万打发她,但真正接触的时候,邺老董事长对她的态度其实挺公事公办,至少没有贬低,还给了她证明自己的机会。
谈宁把心中的疑问说给任司远听。
任司远笑:“那是因为你有那个实力。你跟邺寻交往的事被邺老董事长知道前,你已经是邺氏总部的一个部门经理了,而且还有很多不错的实绩。对他老人家来说,你就像他意外淘到的另一幅画,或许目前的市价不高,但他愿意给你一点时间,让你展现更多的价值。”
“可是……”谈宁蹙眉说,“你跟邺钦认识的时候才中学,就算带他翘课不好,但你们那时候年纪都还小,邺老董事长应该不至于对你发脾气吧?”
任司远说谈宁误会了:“他当然不是对我发脾气,像他们那辈的老企业家,最讲究开明的形象,所以他发火的对象都是邺钦,只是有一次被我不小心在书房门口撞见了。不过邺钦每次再来找我,都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我也就当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