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主,几日不见,怎么如此憔悴,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胡逑郑装模作样的给曹文彦斟上一杯茶,而后者毫不客气地走过去坐在他的对面,开门见山。
“大人在这府中过得好生快活,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收到京城那边来的消息?”
“什么消息?”胡逑郑挑眉,面露疑惑,“别的不说,我这府上啊新来了一个舞剑的舞娘,那身子简直是...”
“大人,如果你想活命的话,还是好好听听我的话才是。”曹文彦的耐心告罄,直接打断他,“私盐的银子大人也得了不少,咱们现在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一个人死了,另外一个也别想独活,大人,您说是不是呢?”
“一条绳上的蚂蚱?”胡逑郑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冷笑一声,紧接着气势陡然变得凌厉了起来,“曹家主,你也别把我当傻子。曹家贩卖私盐,怎么倒下的先是韦家?这蜀中的韦家所贩售的私盐,恐怕与你是同一个来路吧?这事情从前我半分都没有察觉到,想必也是曹家主故意隐瞒。既然东西是同一个来路,那么你们背后必然有一张网,这私盐和银子都是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的?曹大人如果不打算告诉我这些,胡某人何必为此糊里糊涂地拼命?”
“那可是蜀中韦家,比起你们曹家底蕴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如今倒下居然一个出声的人都没有,这意味着什么?控制这张网的大人物放弃了韦家,那么,一旦曹家东窗事发,下场难道还能比韦家强不成?”胡逑郑举起茶杯,呷了一口茶水,“曹家主今日来找我,倘若只是打算拿那点银子敷衍我,拿我当个垫背的,那便请回吧。天底下赚银子的方法多的是,我没必要将脑袋挂在裤腰带上,你说是不是呢?”
第125章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阁老,请用茶。”文渊阁中,徐正穿着一袭简单的青衣,将一杯热茶放到了徐阁老的案头。此时已接近亥时了,文渊阁中早已没了人,只剩下徐正和徐阁老二人。徐睿接过茶,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徐正一眼。这人倒是个好苗子,骤然被自己钦点指到内阁中侍应,也没有任何的骄矜之色。要知道,哪怕是状元也要从翰林院修撰做起,不做个三五年是不可能调任的。徐正刚进翰林院不到三个月,就已然在内阁之中穿行,这份荣耀说出去恐怕要成为天下读书人羡慕的对象。
除了不骄傲自满,徐正还有一个地方令他十分的满意。那便是,徐正当真对内阁之中其他人都不假辞色。可惜啊,本想着培养培养几年再将他拉进来,可如今慎郡王一脉着实是元气大伤,现下正是用人的时候,倘若这个徐正可以为慎郡王所用,几年运作下来,想必就能顶上韦正和的空缺了。
“徐正啊,韦家的事,你怎么看?”徐阁老喝了一口茶,似乎是闲谈一般。
徐正奉完茶便已然坐到了自己小小的书桌之上,处理着堆积的折子,“韦家这次是动了国本,陛下自然不可能轻易的容忍,等此事尘埃落定,这世上又少了一个世家大族了。”
“是啊,韦家既然动了这样的心思,也别怪触怒天颜。”徐阁老闻言,叹息一声,将茶盏放到桌上。
若是一般人,话说到这里也便就此打住了。可徐正哪里是一般人,他手上动作不停,不紧不慢地又补充说的,“可下官觉得,圣上现在将韦尚书投到刑部大牢里,实际上存着另外一种心思吧?”
“哦,什么心思,说来听一听?”徐正看似疲惫的双眼之中突然露出一缕精光,似乎对徐正的答案很是期待。
“巴州刺史已然收集好了韦家的罪证,韦家家主也供认不讳,证据确凿无疑。若是圣上对这个答案满意,想就此结案,直接定下秋后问斩就是了,为何将韦尚书押在刑部大牢里面迟迟不发作呢?阁老,我不知这满朝文武有多少人是懂得农业桑耕之事,但想要制盐总得有来源。古往今来,私盐猖獗的地方都是沿海地界,那蜀中是什么地方,怎么会先从那里发现如此大规模的私盐呢?”
“除此之外,这贩售私盐应该也非一日两日了,巴州刺史新上任不过半年就将此事翻了出来,若是往前数一数,上一任的巴州刺史当真一点都没察觉到?还是说,上一任巴州刺史也是某位大人在蜀中的内应?”
“想必,圣上也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迟迟不定罪,恐怕这些日子,刑部已经去了好几拨人,就等着从韦正和的嘴里撬出来幕后指使吧。”
徐正这一番话说完,似乎并不觉得自己指出了什么要命的关窍一样,继续埋着头将桌上的折子分门别类。这些折子都是明日要送到御前的,万万不可出错。要紧的折子向来都是放在上头,至于那些不打紧的,或者说是阁老有意卖人情藏私的,都会放在下面。诸事繁琐,皇帝不可能将所有的折子都看一遍,只会将涉及军机要事的要紧折子看一看,剩下的都会打回内阁,由内阁大臣处理。但无论是经皇帝亲手处理,还是内阁处理的折子,都可看作是圣意,这也是内阁地位超然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