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车辕之上,小巧的铜铃随风飘摇,发出欢快的响声。滚滚而来的车辙和马蹄,踩过的不只是长街的土地,还有整个韦氏一族的尊严。
“太子如此,简直就是欺人太甚!”一个韦家子弟再也忍不住,低声说道。
“低下头。”方才那个挨了萧唤一鞭子的韦家子弟咬紧牙关,“韦家刚在圣上面前被夺了爵位,尚书大人也被呵斥教子不严闭门思过。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忍耐,风水轮流转,太子行事如此跋扈,焉知不会被反噬呢?”
华贵的马车终于消失在了长街的尽头,萧景睿坐在车中,脑海中闪现韦家子弟那些愤怒的神情,心情逐渐的好了起来。愤怒吧,最好将这种愤怒的情绪也塞到韦正和的脑子里。人在事不关己的时候,都是清醒的局外人。只有深陷仇怨与愤怒,才会一叶障目,才会有不顾一切的疯狂。
送殡的队伍重新整了起来,哀乐声再度响起,围观的百姓散去。云官拭去脸上的泪水,低头对小红果说道,“小红果,你愿不愿意跟我去扬州?”
“去扬州做什么呢?”小红果有些好奇,她此刻穿着整洁的衣裳,头发也被云官细心的扎了起来,与过往那个瘦弱不堪的小乞丐简直是判若两人。
云官伸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日子还长呢,我们不能够永远地活在仇恨里。等到了扬州,我们都取一个新名字,我们要好好活下去,我们要重新开始。”
第99章 究竟是谁背叛了你?
在京城引起轩然大波的安宁郡主之死,最终以其癔症发作碰巧跌下戏楼这个由头做了结案。萧景崇虽然对外撇的干干净净,但是他丢了梁王的亲王封号,在朝堂上可谓是受到了伤筋动骨般的打击。好在这风头很快被白氏出嫁女在天牢中手刃生父的消息盖过去了,萧景崇惊诧之余松了口气,终于熬到了萧奕解了他的禁足。
今日的早朝,局面格外的激烈。萧景睿像往常一样,站在朝臣们的最前方,萧景崇虽然后退他一步,可是之前在朝中的声望已经隐隐压过了太子殿下。但今时今日,好像双方的地位掉了个,钟家和顾家一派的官员所剩不多,但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先是痛斥吏部尚书生前结党营私贿赂朝臣,接着便是御史台辛浦参奏韦氏作恶一方鱼肉百姓,再有便是今日,御史台的言官继续参奏兵部尚书曹吉炳之子强抢民女霸占良田的事。过往沉寂已久的御史台如今十分高调,雪花般的折子一道道飞进内阁,仿佛憋屈了很久终于得了机会在朝堂上大展身手。
这些场景一一落在萧奕的眼中,但他并没有说些什么。梁王刚刚被贬为慎郡王,户部和兵部便遭受到御史台的攻讦,颇有种树倒猢狲散的意味。这些事情必然不是刚刚才发生的,只是之前一直都没有暴露出来。至于为什么没有暴露,萧奕心知肚明。毕竟自己将偏袒梁王这件事情摆到了明面上,无论是京城还是民间都有所耳闻,只要有了梁王的庇佑,有些人自然便以为高枕无忧,行事也会更加的肆无忌惮。如今梁王封号被夺,过往被他庇佑在身后的腌臜事情自然也要被迫见了光。
“行了,御史台最近的发现的事可真不少。既然事情被翻了出来,那便由太子一并处理处置吧。”萧奕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看着下方心思各异的众人,又看了一眼萧景崇所在的位置,决定还是给他一个教训。
“儿臣领命。”萧景睿拱手行礼,接下了这个差事。他心里清楚,萧奕现在纯粹是想要给萧景崇一个教训而已,可是对于他而言,这不单纯是教训仇敌的一个机会。根据他前世所知,萧景崇的人占据了朝廷当中大半要职。这些人或是师承恩德,或是姻缘连襟,像复杂的树根一般纠缠在一起,形成恐怖的力量。而他就是要借着这次机会,将这力量尽可能的削弱。没人比他更清楚,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萧景崇暂时失去了地位和权力,曾经因为利益站到他身后的人跑的比谁都快。他要做的,是让那些人跑掉再快一些。
殿外的云板一响,早朝便散了。萧景睿带着一帮朝臣跪地行礼,恭送萧奕离开,紧接着便站起身,朝殿外走去。
“皇兄,等等我。”萧景睿的脚还没有迈出大殿的门,就听见萧景崇压低着声音,在背后叫住了自己。
萧景睿微微的侧过头去,看着萧景崇的脸,挑了挑眉毛,“有事?”
“瞧皇兄这话说的,你我是亲兄弟,血浓于水,没有什么事情,我便不能叨扰皇兄了吗?”萧景崇拢着手,带着看似真挚的微笑,“我只是想着,我禁足在王府里这么久,许久没同皇兄说话了。有些事情我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还是希望能向皇兄讨教讨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