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娩看得心惊肉跳。
无奈她这会儿也被困住,无法脱身。
何况她不会武,若是留在裴相和身边,不但不会帮忙,还会成为他的累赘。
裴相和看着奔过来的盖湼,眸中划过一丝淡淡的嘲弄之色,他拉开弓箭,对准朝他攻来的盖湼,即便盖湼闪躲及时,那一箭还是射穿了他的左肩,让盖湼不得不被迫落于地面。
乌家的人护着雍王。
雍王一看目前胜负难分的形势,就察觉出裴相和是很难输了,他望着被裴相和绑在马鞍上的玉玺,想到那个至高之位,既愤恨,又不甘。
为了这一日,他等了十几年,苦心筹谋了十几年,又亲手将挡自己路的兄弟射杀。
他付出了这么多,却还是没能登上那个位子。
乌家的人正在极力劝说雍王撤退。
“王爷,我们的人怕是不是裴相和的对手。”
“王爷,撤退吧。”
“如今皇室血脉只剩您一人,只要您活着,继续带领我们所有人,就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
雍王不想撤退。
他等了那么多年。
眼下就是夺皇位的最好机会。
大将军的数十万大军被玉真拖住,无法脱身支援朝廷,他又借助武王翼王的势成功走到现在,眼看胜利在望,眼看距离龙椅只有一步之遥,这时候放弃岂不是功亏一篑?
雍王隐忍多年,他比谁都清楚,这就是夺位的最佳时机。
所以这一战,他不能退。
且他一旦撤离,将来就是落水狗,依着裴相和斩草除根的作风,他跟其余的人只会从此过上躲躲藏藏的日子,还会被裴相和的人追杀到天涯海角。
更何况,就算他想撤退,裴相和肯吗?
事到如今,雍王也算明白了裴相和的企图。
什么为枉死的裴氏一族洗清污名,为其翻案,这根本就是借口。
他还说对皇位没兴趣,既没兴趣,又为何把玉玺拿在身边不肯给他?
雍王现在一想,觉得裴相和根本就是想要杀了皇室所有血脉,他让他们自相残杀,最后只留下他自己这个唯一流落在外的血脉登上皇位。
所以这一战,雍王不能撤退,他必须跟裴相和血战到底!
再说局势尚未明朗,谁胜谁负,还不一定。
-
长宁宫。
太后苍白消瘦地躺在床上。
她这一日的精神状态很差,总是迷迷糊糊地睡着,又有那么一点意识地半梦半醒着。
于嬷嬷听闻雍王带兵造反一事后,还没来得及通知太后逃跑,就见雍王的人已经将皇宫各处出路堵死。
于嬷嬷到底活了大半辈子,知晓这回在劫难逃,索性懒得折腾了。
宫人们吓得收拾东西逃窜,把长宁宫里能拿的东西全部拿了。
昔日那些争相在太后跟前献媚,一个个嘴甜得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太后的男宠们得知雍王造反后,也收拾金银,往外逃跑。
第1010章 娘娘,这是聘礼
里间,传出太后虚弱的咳嗽声。
于嬷嬷将长宁宫的宫门紧闭,隔绝掉外面的慌乱,转身去里面伺候。
太后听到了外间喧闹的声音,她睁开眼睛,就见于嬷嬷红着眼跪在她的床前。
今日的于嬷嬷,也没有端来苦涩难闻的汤药。
寝殿里光线很暗。
没有点灯。
这是于嬷嬷刻意为之。
她怕雍王的人循着明亮的烛光找来。
太后咳嗽完,张了张嘴,语调艰涩地问:“于嬷嬷,外间出了何事,怎会如此吵闹?”
于嬷嬷跪在床前,抓住太后抬起来的一只枯瘦如柴的胳膊,望着太后灰败的脸,到底没说雍王造反一事,也没去问前面是何情况,只道:“太后忘了?今晚皇上在昭和殿设宴款待官员以及官员家眷,恭迎皇后娘娘回宫。”
太后记起来了,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儿:“那哀家的寝殿里为何不点灯?”
于嬷嬷压住嗓音里的哭腔,回道:“老奴怕灯火太亮,影响太后休息。”
太后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冲于嬷嬷一笑:“扶哀家坐起来。”
于嬷嬷将她扶起。
太后靠着于嬷嬷,垂下眼,艰难地说:“哀家刚刚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美很好的梦。”
“哀家梦到了哀家年轻的时候,梦到老皇帝对哀家还算不错,对弼儿也不错。”
“弼儿还很懂事听话,课业优异,得了姜太傅的连连夸赞。”
“后来,弼儿无病无灾地长大,顺利登基。”
“他的身边有一群忠臣良将为他出谋划策,还跟小皇后琴瑟静好,瓜瓞绵绵,哀家一日日的啊,被一堆孙子孙女围着叫皇祖母。”
“……”
于嬷嬷听着,黯然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