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说呢,可恨可怜。
陈义说完也是沉默良久:“费元是从千里之外的漳州考来京城的,为人勤恳老实,与他夫人是年少夫妻。可他对他的夫人倒是情深了,有没有考虑过,那些被影响了前途的举子会如何?”
他有他的难言之隐,可那些考生呢,难道就没有他们苦处吗?
“也是他罪有应得。”
温鹤绵叹气,心情复杂。
“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但这样做是错的,只能由他自己承担后果。”
涉及到感情的事情,永远都是最复杂的,没人能具体说出个对错。
不过透过陈义这番话,温鹤绵还是瞥见了大昭在官员待遇上的一些缺陷之处。
相对高额的俸禄固然能在一定程度上减少官员贪污,可这只是对于官员本人的保障,要是遇到家中人生重病,尤其一些根基不深的官员,依旧可能因此而倾家荡产,最后不得不走上歪路。
陈义叹息:“也只能如此了。”
了解完情况,温鹤绵决定进宫一趟。
从前还还需要象征性掏腰牌,现在直接刷脸,宫门口的禁卫军看她来,隔老远就让开,直接放她进去了。
温鹤绵沉默。
怪不得有些御史总是看她不爽,平时习惯了没注意,现在忽然发现,自己在有些方面确实有点高调了。
不过高调就高调吧,宁贺褚比她更高调。
温鹤绵安慰了番自己,借了宫中侍卫的马,骑上往御书房去。
那么远,走过去什么时候了。
普天之下,敢在宫中纵马的除了谢琅,就只有她,没人拦着,一路很顺畅抵达了御书房。
大抵是提前听见动静,温鹤绵下来后,发现谢琅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
少年穿着一身常服,站在那里,身高体长的,气势尊贵,煊赫俊美,陡然一看她,眼睛都亮了,跟小狗摇尾巴似的。
“太傅!”
自从有意要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后,温鹤绵就很少主动进宫了,谢琅按捺了许多时日,再次等到她主动,喜悦溢于言表。
温鹤绵微微失神了下。
她从马上下来,道:“有事要同陛下说。”
谢琅下意识抬手要去碰她,被温鹤绵不动声色地避开,他脸上笑意稍凝:“进去说吧。”
温鹤绵点头,跟他一起进了御书房。
外面的人立马将门关上,像是生怕她跑似的。
温鹤绵:“……”
她摸摸鼻子,将费元的事说出来,又继续说了些自己的想法。
“……我想说,在有能力的范围内,大昭能不能,也建立一套官员保障体系?”
温鹤绵所说的许多词都是陌生的,但谢琅与她相处这么久,结合上下意也能猜出来。
他侧开视线:“太傅……”
第75章 离开?太傅是想抛下我,去哪里?】
“你可知如此,会触动多少人的利益?”
说他无情也罢,谢琅觉得自己天生就是个冷血的,要不是为了温鹤绵,他甚至压根没想过要成为一个明君。
太傅和他是不一样的。
她总是心太软,和周围的人,都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不管是之前提过一嘴的让女子入学,还是如今这个想法,说出去都是相当惊世骇俗的。
一个不慎,她就容易被推到风口浪尖上去。
现在还有宁贺褚挡着,来日他们除了宁党,就会有人调转口风,来攻讦她。
人人都说权臣自由,但只有身处其位,才能体会到身不由己。
谢琅的顾虑温鹤绵都明白,她抿了下唇:“我只是想试试看,能不能做更多。”
学历史的,该比谁都明白,不能强行推动历史进程,就连温鹤绵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生出这些想法的。
温鹤绵弯着唇笑:“好歹也是个权臣了,总要恣意些吧。”
温鹤绵与谢琅的亲近可见一斑,换做别人,可不敢当着帝王的面直接将这些话说出来。
“就像先前那样,只是偶生所感,来告诉陛下一声。”温鹤绵语气柔和,像是潺潺流水,润人心脾,“我确实有点冲动了,不过这些都可以作为以后改革的一个方向。先说了,我并没有为他求情的想法,该怎么处罚,我不插手。”
有些先例不能开。
就算费元确实情有可原,他的妻子也确实可怜,但仍不能免责。
有一就有二,倘若他这次侥幸逃脱,以后也会出现不少人试探着去钻漏洞。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要直接从源头杜绝所有人的歪心思。
谢琅歪了歪头,嘴角出现淡淡的笑容:“太傅向来明是非,我没担心过你会替他求情。”
温鹤绵清冷淡漠,端庄如月,最是心软也最是无情。
她对大部分人都抱有怜悯之心,可在得知谢琅对她的情愫后,所做出的反应也是果决而冷静的,推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