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鹤绵似笑非笑地坐在床边:“这下好了,难得见你生次病,下次还玩水吗?”
因为发热的缘故,谢琅浑身都有些烫,尤其是在这个天,不多时背后就被汗水微微浸湿,眼中带着罕见的迷蒙和脆弱,跟只蔫哒哒的小狗似的。
听到温鹤绵提起这个话题,他明显精神了些,却没有半点悔改的念头,语气果断:“还要。”
说开后二人的相处虽变了些,但白日里温鹤绵给人的印象仍是清冷疏离的,只有在夜晚,谢琅才能看见独属于他的漂亮风景,那样的诱人,他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
温鹤绵一噎,用警惕的眼神盯着他:“病着吧你!”
自作自受,不值得她同情。
谢琅闷闷笑了声,头在隐隐作痛,不过远比不上发病的时候,他还能勉强撑着,注视着温鹤绵的一举一动。
温鹤绵劝不动他的狗脾气,反正不碍事,就由着他看。
当皇帝就是惨,官员生病还能请假歇着,他生病了,奏折不会凭空消失,只会越积越多。
耐不住操心命,温鹤绵提起笔,一点点开始处理起来。
这下好了,昨日的份还回来,她还把自己给折进去,怎么想都是她亏了。
奏折上落下重重一墨点,温鹤绵凝眸,默念心平气和,继续批了。
事关龙体,太医院行动迅速,约摸着一个时辰后,端来了熬好的汤药,黑乎乎一大碗,令人望而生畏。
谢琅拧着眉头给灌了。
温鹤绵坐在窗边认认真真批折子,没空理他,更没空给他递蜜饯。
来喜端着装蜜饯的小碟子上来,谢琅手一挥:“下去吧。”
他不是小孩了,又不怕苦。
来喜暗自摇头,只好原封不动给端回去了。
谢琅随手扯下额头上的帕子扔到盆中,下床蹭去温鹤绵身边坐。
温鹤绵目不转睛盯着手上的折子,试图忽视想往她怀中钻的一大只皇帝陛下。
她不吭声,谢琅只管锲而不舍折腾自己的。
最后思索半晌,退而求次地靠在了她的肩头。
颇有分量,温鹤绵肩膀一沉。
谢琅却很满足的样子,一边轻轻嗅着她身上的馨香气息,一边阖上眼,放缓了呼吸休息。
纸张翻过,泛起沙沙的响声,药仿佛起了效,谢琅开始昏昏欲睡,竟不知那声音何时停了。
朦朦胧胧间,听人说了句“张嘴”,接着嘴里就塞进了块蜜饯。
甜甜的,被他下意识嚼碎了,吞下去。
来喜默默观察着,没忍住瞪大眼睛,看着温鹤绵的眼光多了几许敬仰,心想果然还是温大人有办法。
温鹤绵弯眉轻轻笑,侧眸看去,病中的帝王褪去了严肃冷漠的表现,多出了几分孩子气,怪让人怜惜的。
幸而后面谢琅没有烧起来。
临近午间,他自己就醒了,似乎困极,眼睛都睁不开,哼哼唧唧叫了两声“含霜”,扒着她不肯松手。
温鹤绵当即恢复了冷酷无情的状态,仿佛之前喂蜜饯的那个人不是他:“醒了就起来,我肩膀酸了。”
谢琅闻言,思绪渐渐苏醒,终于舍得睁开眼睛,起身的同时,伸手捏住她的肩膀,十分殷勤:“太傅辛苦了,我给你揉揉。”
别的不说,他揉得确实舒服,温鹤绵语气缓了点:“头还在疼吗?”
她观察细致入微,谢琅怔了下,喉头一哽,说不出什么感受。
旋即笑着摇头:“没有。”
第181章 青史之上,他们依旧密不可分】
“撒谎。”
温鹤绵戳穿了他的话,抿抿唇:“该示弱的时候不示弱,平时不是没少指着用这个由头唬我吗?”
她不是傻子,对此毫无知觉。
病了三年,终究是留下点后遗症,头时不时会痛,估计生病时,会愈发放大这点痛苦,谢琅却全都一声不吭地给咽下来了。
温鹤绵故意板起脸:“……死要面子活受罪。”
谢琅讪讪一笑,心虚地垂下眼睫,不说话了。
看在他今天生病的份上,温鹤绵决定暂时不和他计较。
半晌后,还是没忍住叹息:“我们现在……你何必还在我面前隐藏?”
生病好似能格外放大人的情绪,谢琅眼眶微红,给予的回应是那双拥紧她的手。
“我只是觉得,含霜对我太好了。”
他小声说:“是我从前不敢想的。”
“瞎说。”温鹤绵道,“我以前对陛下不好。”
“不是。”
谢琅摇摇头,温鹤绵微顿,很快意识到了他说的是她离开的日子。
还惦记着呢。
她摸摸对方的脑袋,嗓音温柔:“你听话,我就对你好。”
谢琅忙不紧点头:“好。”
皇帝陛下年轻力强的,小小风寒,一碗药下去,基本上就好得差不多,下午还去演武场练箭术,力求不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