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郁躺在床榻上,身子猛地一颤。
“夫君……”他轻声唤道。
“闭嘴。”
帐子只朦胧放下了一层,就连窗子都是半开着,那件松垮的半透衣衫根本遮不住什么,细碎沉闷的铃铛声一下晃荡,宋郁咬住自己的手,只感觉身体深处都是冰凉的。
若有人能看见那犹如实质的身影欺压而上的场景,瞧见床榻上散着长发的男妾面色窘红,尽力隐忍却还被撞出声的样子,恐怕都忍不住吞咽一口唾沫。
很快,脚踝上那铃铛的声音就变得响亮急促起来。
宋郁几乎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他不受控地绷起身形,指尖一下攥住枕巾,他又竭力地偏过头去咬住自己的手,好藏起那些不堪的声音来,然而却能感觉身上那道身影戏弄的举动。
一下一下,好像偏要他流露出最狼狈的一幕那样。
宋郁的眼睛被发带蒙起来了,他低低被撞出声来,他根本不知道窗外有没有仆婢在张望,也不知道他这副样子有没有被外头的人瞧见,他能确信的是只有他自己能看见傅离咎的身影,而外头的人若是来瞧,只能瞧见此刻他在床上一个人放肆而又狼狈的样子。
他又一次紧皱起眉头来,闷哼出声,那露出的大片体肤和关节处已经被染红了,他微微垂着脖颈,呼吸间流露出经人事的风情,身子却在不受控地一下下蜷紧。
“夫君……”他小声又嘶哑地乞求着,“夫君……别……”
“闭嘴。”回答他的仍旧只有那一声冰冷的呵斥。
一下,屋中的声音又大了起来。
仆婢们发觉的时候,来到墙角,隐约可以听见屋中传出的急促隐忍的声调,还有断续的哭声,那听起来分明是同人欢好的样子,可谁都知道今晚少夫人是一个人睡的。
他们对视一眼,试图从窗户开着的缝隙张望进去,朦胧里只能看见帐中那道身影独自跪伏在床榻上做着什么,那姿势大胆又放荡,即便看不真切,只有一道模糊的印儿,结合他们听到的声响,也立刻吓得他们收回了目光。
一个丫鬟连忙放下窗。
“里面的是……少夫人?”
“呸,他算什么少夫人,”立刻有人低声斥责道,“大少爷刚死,他一个男妾召些不三不四的人进门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一个人做这种事,当真是思春思过了头。”
“莫看莫听,丢傅府的脸面。都回自己院里去!”
管家来了一趟,听见里头的声儿就脸色难看地走了,之后又陆续来了几个仆婢张望,即便他们看不清什么,也知道屋里头这位男妾是何等的荒唐。
一夜的时间,宋郁在床榻上几乎受尽折磨,恍惚间他只感觉自己死了又活,活了又死,梦里好像还被傅离咎抱起来把尿了一回,醒来以后才发觉是荒诞的梦,可现实的场景也同样荒诞难言。
人力尚且还有耗尽的时候,但鬼魂却无停歇的那刻,若不是日出之后傅离咎的力量消减很多,恐怕还是会继续折磨于他。
直到天亮,宋郁几乎筋疲力尽,浑身被篡夺了阳气,湿淋淋地躺在床榻上,发带不知道何时掉落,那衣衫虚虚遮在身上,他的眉眼沾着色,骨节处泛着红,就连进来为他洗漱的丫鬟都羞于看,开窗散了屋里的难言气息便跑了出去。
而宋郁才有些失神地睁开眼,望向半空,一夜的时间,他眼尾都哭得发红。
傅离咎已经离开了。
这便是他这位好夫君的报复之法吗?宋郁别过头去。
真是恨他,就应该杀了他,让他死生不能,将他千刀万剐,这又算什么报复。宋郁攥紧枕巾,用尽唯一一丝力气,恼怒地把身上的衣衫丢了出去。
(10)
紧接着是第二晚,第三晚。
(11)
几乎夜夜仆婢们都能听见屋里传来的声音,明明屋里头只有宋郁一人,但那声音却不堪听闻。
时间久了,次数多了,府中的闲话也越来越多。都说这位少夫人从前看似忠贞良善,其实骨子里最是放荡,又说傅大少爷信错人,将万贯家财交在这种人手中,实在是死不瞑目。
宋郁听到这些风声的时候,也发现了仆婢们看他的目光中夹带着的异样的眼神,夜晚他要受鬼魂的戏弄,白日里他仍旧如同从前那般早起吃粥,坐在廊下晒着太阳,闲敲棋子打发时间,可渐渐的,府中的仆婢们对于他也不似从前那般尊重。
有的时候,他还能听见下人在角落窃窃私语的声音。
“你如愿了,夫君。”宋郁坐在椅子上,有些沉默地看向半空中飘着的身影,感觉到那手伸来轻佻地挑起他的下巴,宋郁指尖一动,偏过头去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