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定渊道:“你是想说,今天晚上,不要回到屋子里去?”
那疤痕实在太过显眼,流萤猛然点头的同时,便扯得那处一块颤动,看得人生疼。
明怀镜连忙抚上她的头:“好,好,我们不进去,你放心。”
“流萤?流萤!你怎么在那儿呢!”
远处传来宁归意的声音。
听见此声,流萤没控制住,眼中竟流下一滴泪来。
她赶忙转过身去擦了个干净,再回身,那疤痕又被隐没,再看不见丝毫。
宁归意走来,踩得脚底下的竹叶发出沙沙脆响,她看了二人一眼,不知眼中是什么情绪,随后一拍流萤的肩膀,只道:“走吧,吃饭去了。”
今日也如往常一样,并无甚区别,但流萤脖颈上那道显眼的疤痕,却在明怀镜的心中愈发刺目,颜色也愈发鲜艳起来。
在流萤死于抚仙节之前,还经历过一场火灾。
太阳从初升,到日照高头,再到日落西山,不过一日之中数道话语之间。
转眼,便到了第七日的夜晚。
第37章 封门异变·二十七
从二人入画以来,已过七日,封门各处的装饰一天比一天精致,明怀镜坐在茅草屋前往远处望,竟生出一种快要过年的错觉。
面前的篝火燃烧依旧,倒映在明怀镜的眼睛里,温暖热烈,却不达眼底。
此时已近亥时,若是前几日,他便早已同雷定渊回屋中去了。
但现在,雷定渊正坐在他身边,沉默不语,而其他人也并没有要休息的意思,明怀镜便在面前的来去身影中,看见了流萤和宁归意。
她们手上捧着几件布料上好的衣物,正在拿着互相比划,说说笑笑,谈论着什么。
明怀镜道:“雷定渊,你有没有发现,流萤今天,似乎格外粘宁归意?”
雷定渊颔首。
这时,两位姑娘注意到了这边,流萤跑了过来,扬起手中衣物,宁归意笑道:“她在问你们,这衣服好不好看?”
明怀镜点点头,似乎觉得不够,于是又竖起大拇指,道:“真好看!”
流萤便咯咯地笑,全然看不出今早的难过模样,但就在此时,她表情微微一变,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明怀镜身后,明怀镜回头望去,便看清了来人。
此人正是宁六山,明怀镜立刻缄口不言,同时报以礼貌微笑,宁六山则停在二人三步之外,作了一揖,道:“多谢二位,这几天来,帮了我们不少。”
明怀镜起身回礼:“不必,我们在此处吃住,并未付钱,帮忙是应该的。”
宁归意道:“怎么这个时候来客气了?人家二位公子这几天光砍柴,都够我们这屋一年的量了。”
话至此处,宁六山伸手一摸后脖颈,雷定渊亦站在了明怀镜身边,看着眼前此人,只见宁六山顿了顿,回头看了周围,才再道:“我有些事,想要同你们聊聊。”
随后,他的眼色便往旁边一瞥。
从前几天,明怀镜和雷定渊几乎常与流萤与宁归意一道行动,宁六山除了第一天夜晚之外,也再没有过多的交流。
而就明怀镜平日观察看来,他也并不是喜好主动与人谈天说地的类型。
此番主动约他们二人出去说话,虽说不上不合常理,但也的确有些意外。
见二人有些犹豫,宁六山继续道:“此事,与你们二位相关。”
明怀镜侧头一看,便看见宁归意抓着流萤就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挥手,大声道:“得了吧,他还能有什么事,估计又是心痒,要找人聊人生意义,你们去吧!”
将要拐进屋内,她又道:“走了!我和流萤换新衣服去咯——”
看着那一大一小两个背影,不知为何,明怀镜心中突然发涩。
“宁归意!”他大声叫道。
宁归意闻言一顿,停了下来,却并未回头。
但到了这份上,明怀镜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便忍不住去看雷定渊。
一转头,流萤与宁归意的身影,便彻底隐没在了拐角处,再看不见。
于是,明怀镜垂眸一笑,转过身来,随即轻扯雷定渊衣袖,对宁六山道:“那就麻烦阁下带路了。”
几人同行,雷定渊始终快于明怀镜半步,悄无声息地将他挡在了身后。
一路前行,明怀镜就一路记着周围地形,这段路在他的印象里,从来没有与雷定渊走过,即便是之前特意出来探查,也未发现。
明怀镜伸出手,用指尖轻触雷定渊的掌心,写道:此路有异。
雷定渊颔首,回道:我知。
看得出来,宁六山对封门的道路十分熟悉,两人不知中途走了多少林中小路,最后,终于来到了一处高地。
从这里往下望,几乎能看见整个封门的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