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定渊神情凝重,垂眸思索后缓缓道:“不,有一种可能,便是凡人飞升。”
话音刚落,穿堂风便打着旋刺过来,明明是青天白日,明怀镜的后背却冒出层层冷汗,他知道雷定渊说的是合理的。
明怀镜肃然道:“你是说,他们不希望李家日后飞升接替神职神位?”
“嗯,”雷定渊接过幡旗,两指轻轻捻了捻,“准确来说,是土地不希望——这面幡旗上,有土地的灵力残留。”
一瞬间,明怀镜脑中银丝一现,他下意识想要去捕捉,然而那银丝却又绷断了,明怀镜只来得及想到与之相关联的不对之处:“我们查到现在,他们做得已经完全算得上是十分招摇,以至于有恃无恐了,为什么天界无人阻拦——”
话至一半,剩下的话语被明怀镜硬生生压在舌下,喉间如坠玉石,他突然意识到了,方才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从何而来。
也许不是天界无人阻拦,而是......
雷定渊立刻就觉察到了明怀镜的状态,上前站在他身侧,明怀镜干咳了两声:“父皇母后,他们肯定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也许根本不止一个李家,还有其他千千万万个李家。”
雷定渊道:“天帝天后不是会袖手旁观的人。”
“你说得对,他们不是,”明怀镜转过身来,示意自己没事,但脸色的确不太好看,“但你还记得之前承灵道的那些事吗?”
说罢,明怀镜又摇摇头,似乎在自我否定:“不,不,我相信那件事没那么简单,他们是有苦衷的。”
“如果他们能管,但现在却没插手,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这样的事与天界其他的事务比起来不能算什么,他们根本无暇顾及;要么——”
明怀镜神情复杂,一字一句道:“就是父皇母后,已经管不了了。”
“阿镜。”
明怀镜并未抬头看他,说完之后似乎自己也觉得荒唐得难以置信,勉强笑了几下,又揉乱自己的头发,慢慢蹲在地上,问道:“你觉得,会是哪种可能?”
“阿镜。”雷定渊又叫了一次。
雷定渊的声音本就偏低沉,尤其是在四周安静的时候,听来就会让人联想到某些散发着凝神安心香气的林间巨木,令人舒适不已,是以,明怀镜方才杂乱的心终于一点点镇静下来。
他抬起头,发现雷定渊正蹲在自己面前,一双淡墨色的眸子沉静地看着他。
雷定渊道:“所有的联盟合作之间,都会有利益之说。”
明怀镜看着他,缓慢地眨了下眼睛,眼神逐渐清亮起来。
明怀镜道:“......我们要找,至少要知道江风与各路神仙之间,是用什么达成合作的。”
雷定渊颔首,将明怀镜从地上拉了起来,明怀镜拍掉衣摆的灰尘,心中知道自己容易多想的毛病又犯了,不由摸了摸脖子,道:“谢谢你。”
“无需言谢。”
这一趟下来,外面已是天光大亮,但在人间的两天,于天界也不过只是一盏茶的时间而已,明怀镜深吸一口气,望着天空。
小时候他常下凡来玩,但回想起来,好像也从未特意关心过凡间与天界的天空有何不同,再之后自己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就更难得一见了。
如今雪后的天空清澈高远,空气也冷冽刺鼻,明怀镜放空发呆,突然间,竟生出一股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茫然来。
“阿渊,我们这次下凡,本就是来查明真相的,但现在这一切又与天界有关,我好像又什么都做不了了。”
雷定渊道:“不是。”
“啊?”
雷定渊看上去似乎有些不满:“不止是查明真相,还有你的生辰,你总是会忘记这件事。”
明怀镜有些没反应过来:“今早不是已经吃过长寿面了吗?”
雷定渊牵起明怀镜的手腕就往外走:“那不算。我之前在人间除祟时,去过一些地方,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明怀镜连忙道:“等等,我们存在店老板那儿的早餐——”
“你们是什么人?!”
正要踏出李府之时,门外迎面而来一个衣着高调奢华,看着颇为傲气的公子,鼻孔朝天道:“问你们话呢,你们是什么人?竟敢随意闯进我家的地盘!”
雷定渊本就站在明怀镜前面,闻言脸色一沉,那公子就被吓退了半步,兴许是现在看清了雷定渊与明怀镜的模样,这公子哥终于肯把眼睛放低,语气不易察觉地和缓了些:“没事就快点滚出去,别挡我们王家的路!”
明怀镜一看就知道此人色厉内荏,提气就要开始嘲弄,却不想这公子身后跟着的乌泱泱一大群人逐渐往两边散开,从中走来另一位翩翩公子,作揖道:“抱歉,二位公子,我们是接替李家前来镇守此地的修仙世家,名为王氏,方才说话那人是我侄儿,言行多有得罪,看二位公子皆为显贵,当是不会计较此事,还请多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