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大费周章,这场灭门案,也许只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明怀镜沉声叹道。
以及与那跨越百年的遥远记忆和嘱托相呼应的春日仙。
这样一来,雷通也被点醒,“噢”了一声:“那明白了,我举一反三一下啊,外面那些人说苏氏要办家宴,但其实苏家人早就死光了,可阵法还在运转,所以那些商贩看见的其实是死人......那么有人说苏氏突然变得特别奇怪,有可能是那用阵人故意的!”
灯七疑惑道:“为什么?”
“为了提前吸引大多数人的注意,给明兄足够的压力,好让他不得不来此地一探究竟啊——你还没雷通聪明,要不还是回去找你爹娘吧,我怕你哪天给人引魂能引到畜生道去。”
灯七回头一看,李向趣正笑嘻嘻看着他,憋了许久的邪火终于忍不住,大声嚷嚷道:“我早就想说了,你又是哪路的?不过一介凡人,竟敢这样同我说话,你知道我爹娘是谁吗,你知道我是谁吗?!”
李向趣闻言正色道:“你是个小孩。”
“你!”
灯七本就气急败坏,又被这话噎得一口气不上不下,眼看就要动手,宋平涛上前悄无声息隔开二人:“苏氏灭门时间有异,难怪地府没有任何动静,我需回地府查看亡者簿,方可知晓其真正发生的时间,灯七,你随我同归。”
灯七心中不服,但自己师父发话,他也并不想真的被赶回去,于是恶狠狠一转身,只朝着雷定渊明怀镜的方向微一作揖,便要同宋平涛离去。
此时八千明极众修士也已赶到,正在收拾大殿内外残局,雷定渊叫过雷通,吩咐接下来的种种事宜——苏氏灭门,明怀镜已洗清嫌疑,现下只需要有人去收集整合证据经过,明日破晓之时,便可向众人澄清。
明怀镜退出人群,独自站在一旁看着人来人往,最后目光又落回雷定渊身上,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雷定渊抬眼便看见明怀镜一人立于边上,月光似是要将他浸透了,青丝裹挟的发带也淬着凉薄的寒光,于是只说了几句就摆摆手交给了雷通,随后朝着明怀镜走去。
明怀镜含笑看着他:“你来了。”
雷定渊颔首,引着明怀镜走至石阶,从怀里拿出块手帕铺于阶上,让他坐好,自己则蹲在明怀镜几步之下,与他平视。
明怀镜看着雷定渊的眼睛,瞬间便脱口而出四字:“我死有疑。”
雷定渊一愣:“什么?”
“父皇......我的父亲,”明怀镜顿了一顿,才继续道,“还在天上时,同我说过,如果以后又听到春日仙,即说明他的死有问题。”
雷定渊安慰道:“也许并不是先帝放出的消息。”
明怀镜却轻摇头,仰首,他的眼睛就盛着西边的月光,半响才道:“在今日之前,你听过这首曲子吗?”
雷定渊道未曾,这才反应过来,明怀镜苦笑:“连你都不知道,这首曲子,我的父亲只教过我,我学会之后没多久,他和母亲就没了。”
“我当时不知他是何意,就这样过了百年,即便是现在听到了春日仙,我也仍不知他是何意。”
雷定渊换了个姿势,身体一翻便坐到明怀镜身旁:“那便查,我同你一起。”
明怀镜点点头,笑容淡了几分:“那时我年纪小又顽皮,无论如何都不愿学,现在这曲子已是刻进我的骨子里,但是没有人听了。”
雷定渊认真地看着明怀镜:“我在听。”
明怀镜并不再说什么,只深深吐出一口气,淡淡白雾在将要破晓的夜色中散开,好像要将过往种种都在其中散尽才好,他连身形都不再挺拔,逐渐塌了下去,疲惫道:“我有些累了。”
“父亲母亲会不会对我很失望?”
雷定渊眉头微蹙,一摇头,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被由远及近中气十足的一声打断了:“各位好哇各位好哇——天渡楼真是来迟了,该罚该罚,哎呦!明公子怎么——雷门主!雷门主巧遇!”
此话实在是颇有天界作风,明怀镜一听便不自觉皱起眉头,但很快就压了下去,抬眼一看,只见一身着华衣的中年男子,身后还带着穿着相似的乌泱泱一大群人,正朝着自己方向走来。
明怀镜瞬间便警惕起来,雷定渊即刻起身带着明怀镜几步跨上石阶,站在大殿外,立于明怀镜身前:“巧遇,钱吴楼主。”
钱吴楼主嬉皮笑脸,闻言微不可查地一顿,似是对“钱吴”二字有些不满,但面前立着的是雷定渊,于是眨眼间便收起了不满的心思,嬉皮笑脸道:“雷门主受累了,不知遇到什么难处没有?”
雷定渊皮笑肉不笑:“钱吴楼主,是否对八千明极有何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