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虫保会协会离开后,兰礼才有惊无险地舒了一口气。
一回头,毫无防备对上海茵探究的眼睛,他慌忙避开了自己的视线。
却又忍不住问, “这件事会不会对你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不会,您已经帮我解决了。”海茵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对兰礼颔首行礼:“雄主,谢谢您。”
“这件事本就因为而起,严格说起来,我应该向你道歉才对。”兰礼说的真诚,“是我考虑不周,我应该事先跟你通个气,下次不会了。”
海茵深深地注视着他,须臾,“雄主,您真的很特别。”
兰礼呆了一秒。
随后不自在地把头扭向了一侧。
“我还要去准备入学的事,你也去忙你的吧。”
说完,兰礼飞快转身,疾步朝二楼走去,倏然,他又顿住,迟疑片刻,慢悠悠转过身来。
“海茵,刚刚那些话是我瞎编的,我去上学不是为了你,我也没有真的为你准备礼物。”
“我那样说,只是不想你无辜受到牵连,否则我会良心不安,仅此而已。”
不管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兰礼都决定当场把话说清楚,不能误导海茵对他抱有别样的期待。
海茵垂眸:“雄主,我知道您对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也从未有过冒犯的想法。”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兰礼轻吸一口气,干脆择日不如撞日。
他站在楼梯的第二级台阶上看着海茵那张被遮挡起来,无从辨别情绪的脸,“另外,一年后,我会向法律局申请离婚,到时候我会主动提出放弃继承你的财产。如果你需要补偿,我会在我能力范围内,尽可能满足你。”
兰礼说完,等着海茵的反应。
海茵僵在原地,心脏莫名泛起一腔陌生的酸涩,他沉默地凝视着新雄主。
兰礼不知道这算什么反应,抿唇,抱歉地看了海茵一眼,转身上楼。
不一会儿,掩门的声音从主卧的方向传来。
海茵眼神失焦,漫长地落在虚空上,好似陷入了深不见底的复杂情绪中。
直到多隆轻轻抚了抚他的后背,他才回过神来。
此刻有太多不真实又陌生的感触在心间翻涌。
海茵以前过得太苦,以至于突然得到了一块儿糖,都下意识觉得里头掺了毒。
“叮——您的账户收到转账:20000000贡献值。”
兰礼把之前买画具的钱还给了海茵,并写了备注。
海茵看着那笔来自新雄主的转账,心脏没来由一拽。
多隆捏了捏他不自觉僵硬起来的肩,望着二楼的那个方向说:“一切都来得及。”
“海茵,自信一点,你比你想象中有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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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茵回到了战场上。
他依旧忙的不可开交,废寝忘食。
只是,在指挥作战的空闲时候,他总会想起那天发生的事和新雄主说的那些话。
起初接到强制执行令的时候,他以为是雄虫想借雄虫保护协会的手来料理他,在遣返途中,他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直到雄虫一脸茫然地站出来,不让他被雄虫保会协会带走,他都不明白雄虫到底想要用什么手段来对付他。
雄虫抓住他时,手指很凉,他能感受得到,雄虫当时内心的慌张,不过是为了维护他,在虚张声势保持镇定。
那道禁锢着他手腕儿的力量,是那样坚定,好似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让他被带走般安心。
海茵说不出当时心口蔓延开的那一抹异样,是种怎样的情绪。
生平第一次被坚定维护。
竟是他的新雄主。
即便是他的雌父,在他没有犯错,却被雄父无故责难时,也只是选择沉默。他知道,雌父无可奈何,因为法律不允许雌虫作出任何悖逆雄虫的事。
所以海茵很小的时候就知道,“逆来顺受”这条准则,会贯穿雌虫的一生。
这就是雌虫的命!
他的第一段婚姻,更是将他推入了深不见底的暗渊。
他从未奢望会在暗无天日的深渊里,偶遇一束光。
落针可闻的指挥室里,带着薄茧的手指,不自禁覆上被雄虫紧握过的手腕儿,似乎上头还留有那日的触感。
海茵在开阔的舷窗前,看着远处的暗红色星云,静默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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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阳光照进黑暗,袭上海茵心头的,不是意外的惊喜,而是刻入骨髓的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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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当天,艾顿昂思那边本来是要派学校的飞行器来接兰礼入学的,兰礼拒绝了。
他没忘记,他跟海茵的婚姻不能对外宣扬,因此,他之前收校服的地址都是留的原主之前住的垃圾星的位置,然后再中转过来的。
经过上次的事,兰礼不想再给海茵带来任何一丁点儿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