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走远了一些，看不见那两道身影，念窈都松了口气。
如今见着了许漠，她心中更是藏着了事，便是手捧着雪水的时候，被冻得一激灵，却扭头便忘。
她白皙的手指慢慢变得通红，可念窈却同没察觉到一般。
她低眉顺目，干着自己的活，与这宫中任何一个宫女都没有分别。
只是在她即将装满时候，手指都冻得有些发麻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
念窈心中一紧，手里的东西险些都要丢出去了。
她按捺住心中的紧张，快速将小瓷瓶合上，转过身来。
念窈的脸一寸寸白了。
她急忙跪在地上，可手中端着小瓷瓶，一时间手脚该往何处放念窈都分不清。
她声音略微带了些颤抖：“奴婢给殿下请安。”
念窈只后悔，方才看见太子殿下背影的时候，就应该立马离开，而不是抱有侥幸留在了梅园。
裴今衍的目光落在念窈身上。
念窈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无边的阴影笼罩住，扑面而来的禁锢感压得她几乎都喘不过气来。
裴今衍看着她脖颈处由白变粉，像极一簇簇海棠花娇艳开放的模样。
他眼底闪过一抹深思。
短短几日，便见到这个宫女几回。
若是说未曾谋算过，那也太过于凑巧。
裴今衍心下了然，看来，是心悦于他，却又胆小，只敢远远看着他。
才会有今日这般的场景。
想起那日皇祖母曾经提过，让她成自己的通房丫鬟。
裴今衍眸色之中闪过一丝漫不经心，落在了她纤细无比，似乎他大掌一捞，便能握住的腰肢身上。
“起。”
裴今衍声音如同冷泉般，尤其是在冬日之中，叫念窈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只是地位悬殊，便是念窈想即刻逃离，可在太子殿下没有开口之前，皆是期盼。
四周一片静谧，便是连念窈都有些出神。
难不成太子殿下与表露出来的清冷倨傲不同，竟如女子一般，尤爱冬日之梅？
否则，怎么会亲自出现在这。
念窈不敢问，她只低垂着眸，盯着自己鞋尖。
可她不说话，却有人逼她说。
裴今衍身侧的公公看了一眼太子殿下，又看了一眼那姝色无双的小宫女。
根据他在太子身边的这些年，太子殿下一定是看上了这小宫女才是，否则他们可是已经将梅摘完了，殿下可没必要再跑来这里一趟了。
只是，他们家殿下，幼时在读书习武，等到了懂事后，便被扔进了男人堆里，四处征战。
别说是侍妾通房了，便是贴身婢女都没有。
要么是和他一样的小太监，要么就是老嬷嬷。
这般从未和女子接触过的太子殿下，自然是要他李福泉来出手了。
李福泉轻轻咳嗽了一声，打破了这僵局。
他目光落念窈的身上，开口问道。
“你不是寿宁宫的宫女吗，如今怎么在这儿？”
太子殿下身边贴身的小太监，可不是她这种如今被主子厌弃了的宫女能够得罪得起的。
念窈没有隐瞒，小声开口回道。
“奴婢原本是太后娘娘底下的宫女，只是先前做错了事，被罚到了佛堂之中。如今，是在采雪水。”
采集雪水是许多宫里都有的活。
只是，裴今衍将目光落在了她那被冻得通红的指尖上，略微略微有些出神。
李福泉看了念窈一眼，又看向殿下。
殿下没有开口训斥，便是代表着他可以再多问问。
没准这小宫女也对殿下有心意，那殿下求来放在东宫，先不做通房，只做个贴身丫鬟也是好的。
李福泉又道：“那你可收集完了？”
念窈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颔首道：“奴婢已经采好了，只是打搅了殿下的雅兴，是奴婢之罪。”
她不知道太子殿下和他的小太监为何逮着自己不放。
总之，认罪便是最好的。
如今日头渐渐高了，她还想着快些回佛堂去交差呢。
只是，裴今衍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迟迟没有挪动。
念窈如芒在背，身上都别扭极了，因着害怕，便是连耳尖上都染上了绯色。
“雅兴？”裴今衍轻笑了一声。
他看出来了，这宫女似是别扭极了，怕是先前都没想到自己会同她说话，如今慌得连耳朵尖上的红都已经出卖了她。
裴今衍收回目光，大发慈悲地放过了她。
“李福泉，走。”
李福泉应了一声：“是。”
裴今衍转身，他的背影高挑宽肩窄腰，任谁都会说当今的太子殿下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可却过于清冷，叫旁人都不敢直视他的眼。
李福泉跟在裴今衍身后，可却还是扭过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念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