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唇瓣翕动了下，半晌没有反应过来裴今衍这话中的意思。
裴今衍见她许久都没有回话，他抿着唇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念窈鼻尖顿时红了，就连声腔也带了些哽咽。
“殿下，是查到了什么吗？”
裴今衍心中一窒，不知晓自己应当如何面对念窈。
“我...孤...”
裴今衍下意识躲开了念窈的目光。
于公于私，若是那北狄王妃当真是念窈的母亲。
裴今衍极不愿意她们接触。
中原有一句老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句话无论是放在念窈身上，还是放在江夫人的身上都能够解释道通。
若是念窈被发现，如今有了一个作为北狄王妃的母亲。
裴今衍便是太子殿下，也很难说得上，能将她全须全尾地保下。
而同样，若是北狄那边知晓。
他们的王后，先前竟然是大晋朝的丞相夫人。
哪怕是北狄那儿也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裴今衍哑着声音问了一句：“你可还记得你母亲的长相？”
念窈不知晓他为何要这般问。
只是，她乖顺地点了点头：“记得。”
“那你可还记得，你与她容貌像不像？”
念窈一顿。
记忆之中的画面如同画卷一般展开。
她母亲是有名的美人儿，便是父亲这般建功立业的男子，终究也是拜倒在母亲的石榴裙之下。
那时在江南行宫处，父亲带着他们全家都去了。
母亲穿着一身浅粉色衣裳，在花丛之中竟比百花还要艳丽。
念窈回过神来，看向裴今衍，喃喃道。
“像。我与朝朝，都像娘亲。”
裴今衍心中一窒。
若是如此，那更不妙了。
作为丞相夫人的江夫人，在大晋当初也是排得上号的诰命夫人。
京兆之中见过她样貌的夫人多如牛毛。
他若是记得不错，今年秋日时节，北狄王便会来京。
若北狄王妃当真是念窈的母亲，那他得开始筹谋了。
念窈看着裴今衍眸色之中的凝重，她有些小心翼翼开口：“殿下，怎么了？”
她顿了顿，开口时颇有些心如刀绞：“是知晓娘亲的消息了吗？”
还没有等裴今衍回话，念窈的唇角便扯开了一抹笑，落入裴今衍的眼里，却无端对面前的女子升起保护欲。
“娘亲与我一样，在深闺之中极受父亲的照顾，便是偌大一个江家，也没有任何人敢给母亲罪受。流放之路凶险，娘亲定然是受苦了。若是...若是殿下寻不到，那便不寻了。”
念窈是个胆怯的人。
尤其是对待家中人时。
她不敢听见任何的，有关娘亲不好的消息。
尤其是...
见到娘亲的尸首。
念窈只觉得自己喉咙处像是有什么哽在上头了，几乎压制住了她所有的情绪。
叫她连哭都哭不出来。
裴今衍一顿，念窈方才说话说得有些过快了，便是裴今衍都许久才反应过来——
念窈这是误会了。
也怪他自己没有说明白，竟然念窈认为她的母亲如今已经去世了。
只是...
若是让念窈知晓，她母亲可能尚且存活，却这辈子最好都别相见。
裴今衍都不知晓。
这二择一，到底是哪一个会更加的伤人。
裴今衍抬眸，看向念窈。
他思索良久，还是决定将这件事的选择权利，交给念窈。
他知晓念窈的聪颖，她从来不是表面上别人以为的那个怯懦无能的小宫女。
于是，裴今衍换了换，还是将影青今日同他说的话，转述给了念窈听。
一开始，念窈尚且有些云里雾里，不知晓裴今衍这是在说什么的。
可等到后来，他说北狄王妃是个汉人面孔时。
念窈唇瓣动了动，抬起眸来看向裴今衍时候，眼里都闪烁着亮光。
裴今衍有些不忍地避开了她的视线，继续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又说了他的顾虑。
只是裴今衍还没有说几句，便一下被念窈的话给打断了。
“殿下的意思是说，妾的娘亲，如今没死，是吗？”
裴今衍的衣袖被一拉，他下意识与念窈的双眸撞上了。
看着念窈眼里衔着的泪珠，与她眼眸中闪烁出来的，那万分庆幸。
裴今衍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他终究是将她娘亲的事情，告知了念窈。
裴今衍知晓，这件事虽算不上百分之百的肯定，但影青既然这般说了，那怕是有极大的可能。
如今，他还是要找一个得力之人，亲自去北狄走一趟了。
裴今衍伸出手来，摸了摸念窈的脸颊。
指腹将她挂着的泪珠蹭掉。
裴今衍轻声道：“莫要哭了，孤若是有确切的消息了，一定第一时间同你说，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