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茗弯了弯唇,“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俩在一起太长时间了,久到我们自己都分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感情。”
盛初棠心尖重重一颤,“不是爱吗?”
姜茗并没有直接肯定或否认,“我也不知道,我觉得我爱你,但我同时也觉得爱情不该是这样。”
感情的事儿上,盛初棠并不比姜茗多懂多少。
这么多年,她由着自己龟缩在壳子里,不去触碰,不去感受,以为这样就最安全。
可她今天,却没办法回答姜茗的疑惑,没办法解开她自己的困顿。
她演过那么多戏,进入各式的人物,体会过各种感情,真到了自己的时候,反而找不着头脑。
姜茗继续说:“我也不知道,怎样去爱一个人,我总是在渴求,渴求我的付出能得到一样多的回报,或者其实想要更多,我享受着我对你的爱意,也沉溺于你对我的好,但是时间推移,我就开始不满足。”
“不满足?”
“是,”姜茗轻轻吸了口气,顿了顿,“很奇怪是不是?”
盛初棠不知道算不算奇怪,她给姜茗的太少太少,和姜茗在一起后,反倒不如以前,她没满足过姜茗任何事情,是以谈这个,完全没有道理。
她摇了下头。
姜茗没在意,“我自己觉得很奇怪,没跟你在一起,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和你在一起后,我就想要更多更多,想要介入你的生活,想要知道你的一切,这样不好,对吗?”
盛初棠也不知道。
答不上来便只能沉默。
在姜茗意料之中,她只微微抿了下唇,声音如常,“爱一个人,绝不是抛弃自己的人格,卑微到尘埃里,去强求一些别人不愿意赋予的东西,她不开心,你也不开心。”
语调很轻,打在盛初棠脸上,生疼。
“不过知道归知道,”姜茗笑了笑,“很难做到就是了。”
爱和不爱在盛初棠脑海里打得不可开交,她是半分也分辨不出,爱该是怎样?不爱该是怎样?现在又算是怎样?
盛初棠尽量维持着清醒,不让姜茗带着走,找到重点,“所以呢?”她问道。
风轻轻吹过,激起一阵颤栗。
“我可能不能给你一点时间,”姜茗轻声说。
盛初棠心脏重重落下去,“嗯。”
“但是,”姜茗笑了下。
盛初棠猛然抬起头,姜茗往前走了一步,轻轻去拉起她的手,低着头,珍重地放在自己手心,握紧。
缓声说,“我可以给我们俩一点儿时间,我们俩都应该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一下,到底是什么感情,好吗?”
心剧烈地震动。
气息纷乱。
盛初棠轻轻点头,“好。”
姜茗浅浅勾起一抹笑,摩挲着她的手,片刻,放开,“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盛初棠呆呆点头。
姜茗看了她一眼,笑着转身,走下楼梯,上车前忽地想起什么,回过头,“你也回去了,好不好?”
盛初棠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夹杂在茫然里,不得不说,还是可爱。
姜茗看着她,轻轻点了下头,心静静的,似有雨落在上头,密密麻麻地泛起微微的波澜。
姜茗拉开车门,忽然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
“茶茶。”
姜茗不得已回头,盛初棠果然又追下来了,姜茗偏头,冷淡疑惑,“不是说好了吗?”
盛初棠有点儿委屈,“你没说要多久。”
姜茗:“……”
这种事情不是约定俗成的吗?大家冷静冷静,就过去了,盛初棠还真的打算想一想再回来吗?
姜茗抿唇,克制着挂脸的冲动,“到我们都想明白吧,行吗?”
盛初棠蹙眉,看着确实清醒不少,“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想明白?”
姜茗没辙,“最慢一年。”
她在这边学习,一年想不想都得回国,届时躲是躲不掉的。
一年?
盛初棠眉眼沉沉。
“你觉得久?”
盛初棠实诚点头。闲猪赋
姜茗无奈,“可是我们已经生活在一起,快二十年了,一年时间,不过白驹过隙。”
盛初棠:“那不一样。”
姜茗轻轻呼了口气,“行吧,那你觉得多久合适?”
她软了话头,盛初棠也不好得寸进尺,“你想明白就告诉我行吗?我想明白了也告诉你。”
姜茗盯着她,心底没来由生出些不耐。
这人不是一贯儿果断干脆吗?干嘛今天拉拉扯扯没个完?
姜茗强忍着,“行。”
还不等她再说些什么,姜茗径直坐上车,拉上了车门。
盛初棠怔怔望着,车开出去,一刻未停留。
冯露跟在后头,恨铁不成钢。
“棠姐,您知道她住哪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