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个人敢回答。
监狱里,犯人互殴,狱警都很少管。
他们会打刀疤,多多少少是带着点怨气。
犯人也分三六九等,像刀疤这样在姜暮声手下做事的,本来高人一等,偏偏他背叛了老板,还是以□□老板妹妹这样罪恶的方式,这激起了牢狱之友们心中一种极其朴素的正义感。
有充分的理由,就都大打出手了。
刀疤以为是来了救星,拖着残破不堪的身躯趴到塞西亚面前。
中间隔着一道厚厚的钢筋铁栅栏。
塞西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你就是刀疤?云染是你的养女,对吗?”
“你认识阿染?”刀疤激动地抬手握住一根铁栅栏,塞西亚怕他血迹斑驳的手弄脏自己的白色旗袍,快速后退了一步。
她观察云染喜欢穿旗袍,以为姜暮声喜欢穿旗袍的女人,便也开始学着穿,从前她是不屑的,认为旗袍虽然看起来优美,但于行动很不便,矫揉造作。
如今却也穿了。
刀疤当然没有碰到她的白旗袍,倒不是速度不够快,而是刀疤自己缩回了手。
“你是阿染的朋友吗?”
“朋友?”塞西亚觉得好笑。
可是她想逗一逗刀疤,“嗯,我是云染的朋友。”
刀疤跪在地上,像一条将死的狗,眼睛里已经没有什么生机,听到她承认是他养女的朋友,眼睛里才有了一丝光亮,而他其他的狱友虽然一声不吭地窝在角落,黑暗里的一双双眼睛却都是亮晶晶的,像狼,唯独刀疤一个人像是要死的狗。
要死了,好呀。
这下也不用她怎么出手了,她无愧于上帝。
阿门。
塞西亚在胸口画了个十字。
“小姐,求你帮我一个忙。”刀疤哀求。
塞西亚无所谓地问:“你想要我帮你什么?”
“我给阿染买的生日礼物被一个狱警抢了去,希望你能帮我拿回来,交给阿染,就说我出了意外,溺死在海里,不要让她知道我死得这样凄惨。”
“你还没死呢。”塞西亚残忍地提醒了一句。
她嫌弃他死得不够快,又怕他死得太快,当着自己的面就死了。
“你答应我,我兴许明天就死了。”刀疤笑着说。
“好,我答应你,你说话算话。”
明天死,最好是早晨,太阳还没出来的时候,塞西想。
塞西亚离开了,去找狱警拿回了刀疤要送给云染的生日礼物。
那是一个她掌心大小的bb机,上面沾着血,已经干涸了。
塞西亚握着那用来传讯的bb机,也是一个无用的父亲的生命,笑了。
收到生日礼物就得知养父的死讯,那位云小姐会是何种心情呢?
第20章
云染一觉睡到天亮,灯没关。
她怕打雷,昨天晚上又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便由灯亮着。
暖黄的灯光并不刺眼,对眼睛十分友好,云染微眯着眨眨眼睛,才将眼睛彻底睁开。
坐起身,正待下床洗漱,她看见床边伏趴着一个人。
只看得见后脑勺纯黑色的头发一缕缕落在后脖颈,像一叶叶弯弯的锋利的刀片,那刀片似的发梢下,是雪白的颈项。
除了姜暮声,还有谁。
云染不由得吃惊,姜暮声竟然守了她一晚上吗?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昨天几时睡的,只记得姜暮声问她需不需要陪伴。
她不答,拉高被子遮住自己的脸。
在密不透风的被子里,她听见姜暮声的声音,闷闷地。
“我晓得了。”他说。
然后就把她的被子扯了下来,扯到她脖颈以下。
“已经感冒,别再闷糊涂了。”
云染微闭着眼,不说话,心里想着姜暮声说的上一句话。
他晓得了。
他究竟晓得什么了?
连她自己也不晓得。
也许是眼睛闭得久了,感冒药又生了效,她真的睡了过去。
现在醒来,觉得昨晚那点小感冒已经被姜暮声的家庭医生彻底扼杀,她又能够活蹦乱跳了。
心里当然是有些感激的。
“姜先生。”
云染轻轻唤了一声,姜暮声没有动静。
云染抬了手,没忍住落在姜暮声那一头说长也短,说短也长的黑色碎发上。
细细的柔顺的黑发,当真有些像亮得发黑的刀片,带有一点危险性。
但云染不在乎这一点小小的危险。
睡梦中的姜暮声应当是危险性最低的时候,这时候不抓着机会碰碰她好奇了许久的姜暮声的头发,还有更好的时候吗?
也许未来有一天,姜暮声在清醒的时候也由着她胡作非为,想碰哪里,就碰哪里。
云染当真还有一个想碰的地方,那便是姜暮声的喉结。
姜暮声的喉结很不明显,是她见过的所有男子中,最不明显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