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的是她不够信任自己;
气的是她从没想过依赖自己;
气的是她们明明相爱, 向非晚只想着与她同甘, 从未想过共苦;
最气的,是向非晚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又要留下她一个人。
向非晚之所以如此,这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她们原来一起,都是向非晚做主, 她是乖乖小孩。
后来现她长大了, 她有独立自主的人格和能动性, 向非晚却坚持用原来的方式和她相处, 近似偏执,从未想过改变。
然而为了避免将来在发生类似的事, 也避免她拿命拼的行为,叶桑榆必须让她意识到,这一点得改。
光靠说教很难让成熟睿智的人改变,所以叶桑榆心里已经在谋划,她需要以身示范,给向非晚创造相应的环境。
曾经,向非晚无条件陪她往前走,现在,该轮到她领着向非晚了。
也是这一天,叶桑榆认识到另外一件事。
现在的向非晚,不是她的对手,她的体力以绝对优势取得胜利。
所以,这位想作风流鬼的家伙,被她活捉摁住,质问:“服不服?”
向非晚确实没劲儿了,瘫软在地上,抬起手摆了摆,意思:我服了。
两人都倒在地上休息,叶桑榆眯着眼,脑子里片刻不歇。
耳边渐渐传来舒缓匀称的呼吸声,向非晚睡着了,她歪头看了好一会儿。
向非晚又瘦了,颧骨只剩一层薄薄的皮包裹,但依旧不影响她的美。
她的骨感漂亮,自带高级感,皮肤白皙的人哭红的眼尾格外惹眼,眼角还湿润着,有种破碎的美。
叶桑榆用指腹轻抿向非晚眼角的泪,当她不再与本性抗衡,当她允许爱意释放,当她甘心承认,她爱这个人,所以她的情绪注定要受向非晚的影响……
当她从云林寺了解并全然接纳一切后,她知道,这730天,她在高墙之内煎熬,向非晚在高墙外,看似身体自由,但灵魂早已同她一同囚禁了。
该感激的,叶桑榆都感激,就像过去向非晚做的每件事,让她无法彻底抹去她的好;
但是该罚的,叶桑榆也没办法略过,她用指尖戳向非晚的脑门,一下一下点着,喃喃道:“我的惩罚就是火焰山,你过得了,那就重修于好,过不了……”
她顿了顿,咬牙切齿道:“过不了也得过,听见没?”
睡着的人哼了一声,像是答应她了。
叶桑榆倒杯水放桌边,从卧室取来毯子给她盖上,然后轻手轻脚关上门,走了。
她困得走路都想闭眼,招手拦了辆出租车,强撑着到家,倒在沙发上昏沉沉入睡。
只是没多久,手机嗡嗡震动,她跟触电似的,迷瞪瞪睁开眼。
向非晚打来的。
她接通,听见那头惊慌失措的叫喊声:“小叶,小叶,小叶。”
“别叫魂。”她哑着嗓子,向非晚抓到救星一般,“小叶,你没事,你不会有事的,你肯定不会有事的。”
叶桑榆打了个呵欠,侧躺,手机放在耳朵上,闭着眼低声说:“我没事,你睡迷了?”
“迷?”向非晚愣了愣,“睡迷了,嗯,肯定是睡迷了,你在接我的电话,这不是梦,你等我验证下,啊!”
向非晚叫了一声,叶桑榆睁开眼:“你干嘛?”
“我咬我自己,很疼,这不是梦,梦里不会疼的。”
“……”
叶桑榆依旧很困,偶尔回答几个问题,声音越来越小。
向非晚低低地说:“你今天不大一样。”
“嗯。”
“对我这么好。”
“嗯。”
“肯定是你还爱我。”
“嗯。”
好一会儿,向非晚听见那头时轻时重的呼吸声,她低低地问:“你睡了么?”
“嗯。”很轻很浅的一个字。
“我爱你,你爱我么?”她重复问了两次,那边慢吞吞嗯了一声。
“如果我还有将来,我还能拥有你么?”这次她反反复复问了五次,叶桑榆哼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向非晚之后再没吵她,爬到沙发上,听着她的呼吸声,也跌回到梦里。
刚才梦里血肉模糊的人,现在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冲着她笑,说她看起来傻乎乎的,撒娇忸怩地凶她:“还不过来抱我!”
向非晚扑过去……扑通,人没抱到,扑到地板上,摔得骨头生疼。
她索性躺地上,揉揉闷沉肿胀的脑袋,她重新拿起手机,通话已经断了,但确实有通话记录。
她掐自己的脸,看手腕上的咬痕,不是梦,小叶没事。
冬青接到向非晚的电话,受宠若惊,恨不能拿出接圣旨的架势来接。
向非晚让她做好该做的,冬青秒懂:“您放心,我已经准备好晚饭,就等她醒了回我电话,我直接送过去,您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