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悄很惊讶一向心高气傲的她居然会被自己说动:“啊?”
“我同意,就这样吧,你好好当你的小娇妻去,别回来了。”肖约像是想通了什么,甚至是称得上高兴地拍了拍她的肩,“你说得对,喜欢一个人就要给她最好的。”她那时候多狂啊,一心想着等她完全将肖家握在手中,就会像英雄一样出场,光芒万丈地占领那个人的世界。
直到发现同沈悄情投意合的人是黎颂,她才猛然梦碎,却为时晚矣。
那个人开始了新的故事,已经完全没有她落脚的余地。
她当时是愤怒的,她想去质问沈悄,为什么要抢她的东西?她简直气得发狂,歇斯底里地发了场脾气。
可在冷静下来后她后知后觉地想起,她们根本没有做错什么。沈悄根本不知道她对黎颂的心思,人家正大光明相爱,现在是热恋中的爱侣。而她在黎颂那里不过是一个连正经身份都没有的过路人,只相处过三个月,连个像样的承诺都没有。况且是她自己把肖家放在了第一顺位,错失了察觉变数的机会,这样的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向一个放弃一切选择了黎颂的人要解释?
有些事情是不讲究先来后到的,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多可笑啊,她再怎么光芒万丈,都再照不进黎颂的人生,明明是她先遇见黎颂,却失了先机,后知后觉地成了一个外人。
后来她再也没有回来过,用远隔重洋的距离将曾经张狂泛滥的私欲封印在了心底。
直到她在大洋彼岸收到了一封物业公司发来的邮件,提醒她为一处搁置三年多的房产缴物业费,她才由此得知自己妹妹的死讯。
她这才知道,原来她失去的,远比她以为的要多。
她用最快的速度安排好一切,放下肖家的事情回到这个曾断断续续生活过好几年的国度,在到来的第二天,就遇见了阔别数年的故人。
此时,她看着病床上沉睡的人:“让她期待我的生日礼物。”
郑酝知道这是不打算给个准确的归期,只好作罢。
*****
几日后。
黎颂知道自己被梦魇住了。眼前的画面不断变换,都是她记忆中最不愿面对的部分。
带着血腥味的风迎面吹过来,蒙着白布的担架被抬上救护车,山林里摇晃的树像恶魔一样包围着她。
昏暗的书房里,合同雪片一样散落一地,她指着老人的鼻子质问,豪门大小姐的风骨气度荡然无存。
艳阳高照的机场,她背着书包冲向航站楼,却只听见飞机起飞的呼啸声。
医院的空寂走廊上,“抢救中”的红色指示灯倏然灭掉,医生摇着头向她走过来,说:“节哀。”
那种被命运摆布的无力感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住,像漂浮在真空空间里,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看着事情发生却毫无办法。
直到画面转向瓢泼大雨里失控的方向盘,车子冲下山坡,剧痛让她颤抖,她听见有人在耳边叫她的名字,急切又悲怆,她努力想要辨认那声音的主人,却总是听不清……
她和意识抗争许久,终于感觉身体猛地一轻。但或许是因为沉睡太久,她感受到了光,但眼皮沉重,想要睁开总是不得其法。
她好像听到了脚步声,有人朝她走了过来,而后指尖被轻轻握住,那点柔软又温热的触感格外明显。
“还要睡多久?快点醒过来……”
黎颂疑惑,又惊喜,是那个梦里呼唤她的声音,到底是谁?
肖约第不知道多少次亲吻黎颂的手背,只有这样的距离她才觉得安心,才觉得这个人还存在。
被轻轻握住的指尖突然动了动,她不可置信地抬头,正对上黎颂的眼睛。
肖约大脑轰的一声,沉重的巨石猛地落地。
她轻轻把黎颂的手放进被子里,用最快的速度调整好了表情,然后起身按铃叫医生。
黎颂躺在病床上,看着面前面容鲜活的人,又想起这张脸刚刚在梦里毫无血色的样子,心跳不可控制地加速。
她的视线黏着人转了一圈,想伸手碰又不敢,生怕这是个梦。
肖约一回头就看见她眼圈泛红,眼神患得患失的样子。于是弯着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笑得十分殷勤愉快:“别哭啊亲爱的,是不是后悔那天拒绝我了?没关系,虽然你义正言辞强词夺理,但是我决定不计前嫌,好好照顾你后半辈子,你不离我不弃,直到陪你走完人生的最后旅程。”
这不正经的语气让黎颂瞬间清醒过来。
哦,是肖约……
心跳声逐渐平息,她别开眼,抬手把那只捧着她脸颊的手拂开,虚弱道:“你怎么在这里?”
肖约并不在意,指尖顺着力度在半空中划了一圈,从善如流地搭在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