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一个人。
“泽川,抹杀顾禾,越快越好。”纪景支着脑袋从未转身,她下达的命令不容置疑。
顾岚茗仗着那点光照不到靠着墙角的她,肆无忌惮的打量着纪景。
待门再一次关上,高跟鞋的声音在整个暗室里回荡。她赶紧闭上眼睛,因为纪景就是冲着她来的。
“我的视线很好,也很会捕捉别人的视线。你刚刚一直看着我,现在装晕可不行。”纪景说话和刚才完全不同,嗓音清泠空洁,一扫原本恶魔的低语,反而像个温和的大姐姐。
顾岚茗睫毛轻颤,纠结片刻还是睁开了眼睛在黑暗中与另一双眼睛对视,她的心颤了颤。她看不见面前是否有人,却可以听到她轻微的呼吸声。
“你等等啊。”
随着高跟鞋踩踏地板的声音,纪景暂时走远了一些,片刻后她拿着一颗珠子转身走向顾岚茗。还是那张半月狐面具,放才被沙发挡住,现在隐约能分辨一条红色修身长裙勾勒着她的身躯。
顾岚茗抬头看向最终站定在她面前的女人,她慢慢蹲下。一头栗色长发丝滑柔顺随着她蹲下身从侧面倾泻而下,即使她的面具遮住了半张脸也依旧让人不自觉钦慕心神。
“好看么?我也觉得我头发挺好看的,都快比人好看了。”纪景突然出声唤回顾岚茗的意识,“毕竟是用血洗出来的头发,怎么能不好看呢。”
顾岚茗:……
“你一点都不乖,我明明已经派人盯着你了,没想到居然让你和顾举塍全部甩开了。”她似是感叹,是惋惜。“顾岚茗,如果你乖一点,我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会是你才对。这些年你父亲一直想尽办法让你躲着我,可你姐姐却在不经意间将你带到了我的面前。我看瑾然挺喜欢你的,你们能走到现在这一步也是不容易。毕竟那是一个从小开始监视你的人,交给她去做监视你的事情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啊。她盯上的人除非她说不盯了,否则我要什么她都能弄到——包括你的血。”
顾岚茗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果然是她监视自己。
“你不必太过伤感,在师瑾然看来盯着你无非是师命不可违。”纪景轻笑,声音迷惑在这空荡的房间里旋转,“顾岚茗你说师瑾然为什么喜欢你?”
“为什么?”她也很迷茫,一直迷茫着听别人问她为什么。可她不相信眼前的人不知道,她一定知道!
如她所料,纪景知道。
“因为你干净,不管经历了多肮脏的事情,看透多少事实与残忍你都一如既往的干净。与你的眼睛对视片刻,好像这世界都善良温柔纯净了不少,让人心旷神怡再无杂念。轻而易举只看得见你,但我在你的眼里看不到我,只能看到师瑾然。你把她牢记在心里,你的每一根神经每一寸皮肤说的每一句话都在隐示着你对她的爱意,世间绝无仅有的特性。”
一个人的眼睛本该像是一面镜子,明明是在对视,可自己的眼睛里有她,她的眼睛里却只有师瑾然,只能看见师瑾然。
没有肚量,只能容下一个人的身影。
“她生活在黑暗里,没有一丝真正值得的爱意可言,你是第一个,也是最特别的一个。你对她的情谊是无条件的,哪怕心里已经将她怀疑的几乎定罪也不愿意相信她会是那样一个人。另外,你一直很好奇的父女、母女关系,我可以替她负责任的告诉你,不存在。”
“为什么?杜晚她明明…”她突然想起来被自己忽略的细节,开始见到杜晚的时候,她看向师瑾然的眼神总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挑衅和轻视,后来慢慢变成了忌惮,最后剩下的是失望和怒火以及悲天悯人的悔恨。
没有爱,只有一丝缱绻的悔。
“她们……经历了什么?”
纪景轻笑,“因为你选择的对象是师瑾然,这注定了你们的爱情会一帆风顺知道吗?她是不容置疑的存在,就连永生前的死亡她都能扛过去。”说到这,纪景眼里划过一抹怒意。“不过,杜晚就不一样了。她从小和师棠被称为金童玉女,三十年前的中心人物。我没记错的话,在闫文英回国以前杜晚也已经做好了嫁给师棠度过一生的准备,师棠也乐意至极。可惜闫文英还是回来了,她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带走杜晚的心,没想到都带走她的心了,还是不能带走她的人。”
杜家在被师家合并以前,师、纪、闫、杜四家在京城鼎足而立。那还是一个官方无暇顾及世家大族的时代,也是一个绝对反抗同性相爱的时代。
“死去的汪荣森只是一个幌子,真正让师棠和杜晚撕破脸皮的是:师棠与我父亲以及我做的交易和杜晚与闫文英的爱。这个事情复杂到几句话才能说清楚,你能自己想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