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场格外大,只是在外面站了一小会儿,身上的衣服就全都湿透了。
越羲转头看清和,她的青色开襟长衫变成了深色,紧紧地贴在身上。
应当是极冷的,她却像没事人一样,眸色淡淡的,目光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
越羲脱身上的道袍披在清和身上,清和转头看她,问:“你不冷吗?”
冷,当然冷。
在这梦境里,不觉得饥也不觉得渴,但却感知得到温度,尤其是现在,明明没有吹风,越羲却觉得刺骨的冷风直往骨头缝里钻。
但在喜欢的女人面前,她怎么可能露出怂态,于是挺着胸膛,一脸淡然道:“还好,不是很冷。”
清和抓着她的衣服,感受上面残留的温度,眼眸低垂,似乎在想什么不理解的事。
她自从被驱逐出丰山之后,就没有正常的体温了。
身上的温度是随着所处环境变化的。跟越羲睡在一起,体温就是她的体温,站在大雪里,体温就跟雪一样低,所以并不会觉得冷。
可越羲披在她身上的衣服,让她在雪天里感受到了久
违的正常温度。
原来她也拥有这样的体温,现在却要借助另一个人获得。
越羲很快冻得脸色通红,不住地吸鼻子,好在陈舞终于动了。
不知道她是不是想通了,朝着崔屏离开的地方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后转身往屋子里走。
她越走越远,雪也越来越小,天气虽然阴沉着,到底没之前那么冷了。
越羲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天空,道:“这个梦境马上要碎了。”
“碎了?”越羲惊讶。
她第一次听到,梦境还有碎了的说法。
“嗯。”清和淡淡回道:“因为产生这个梦境的主人,很快就要死了。”
越羲想起初见陈舞时,她稚嫩的脸庞,她才十七岁,就要香消玉殒了。
爱上一个错误的人,需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吗?
沉默许久,越羲感觉身上一暖。
清和把她的道袍还给了她。
“其实很冷吧?”清和问,表情依旧淡漠。
越羲拢了拢衣服,还是嘴硬:“一点都不冷。”
清和不语,往前一步,“走吧,我们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不然梦境碎了以后,说不定会把我们困住。”
越羲对这方面不太了解,自然是清和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跟了上去,走在清和身侧,时不时碰一下清和的肩膀。
快到公主府的时候,越羲问:“陈舞对崔屏的感情,你怎么看?”
清和冷漠吐出四个字:“愚不可及。”
爱情本来就是很麻烦的事情,爱上一个花心浪荡,不负责任的人,更加愚蠢。
陈舞走到今天,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越羲见她语气冷硬,也不敢反驳,但其实她心里是为陈舞不值的。
公主府是存着陈舞快乐回忆的地方,所以是整个梦境中最安全的地方。
这里奴仆不曾减少,每天都有人打扫,好像陈舞还在。
那些下人看到她们,还跟以前一样恭敬地问安,就像是她们依旧是公主的座上宾。
两人依旧住之前住的那间屋子,里面陈设一点都没变。
当天晚上,陈舞回来了。
这是她嫁给崔屏后,第一次回来。
公主府的人都很高兴,在他们心里,陈舞永远是他们的小公主。
陈舞屏退左右,到处走了走,似乎很感慨。
走到越羲她们住的房间后,驻足,越羲开门,看到她笑了一下。
“越羲姐姐,陪我走走吧。”
越羲自然是应允的,她走在少女身侧,看着她眉宇间隐约的倦色,问:“公主很累吗?”
陈舞笑笑,回道:“我说不累,越羲姐姐信吗?”
崔屏婚后有多荒唐,恐怕整个陈国都知道,陈舞从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变成现在这样,越羲只能叹一句造化弄人。
“越羲姐姐喜欢你身旁那位姑娘吗?”
时至今日,陈舞仍不知道清和的名字,所以只能用“那位姑娘”代替。
越羲被问得噎了一下,半晌才道:“喜欢。”
她决定从心。
陈舞转头看着她,眼睛里闪着一星半点的光。
“虽然她冷漠了点,但我看得出她对越羲姐姐你是不一样的,莫要辜负她。”
陈舞跟清和接触不多,不了解她的性子和为人,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却莫名觉得--
她跟自己一样,是那种喜欢上了就会付出全部,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人。
这样的女子不该被辜负。
越羲眸色认真,回道:“我会保护好她,不让她受半点伤害。”
陈舞眉眼弯起来,暗淡无光的眸子恢复了点生机,隐约还有羡慕。
“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希望以后还能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