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习以为常,只淡淡瞥了小公主一眼:“裴瑶。”
母上大人两个字,硬控十岁小公主。
裴瑶耷拉下脑袋,小声咕哝:“好吧,不去就不去……”
反正嫂嫂已经嫁入东宫了,也不怕没机会一块儿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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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熔金,太液池畔,藕花深处,一叶小舟在清幽荷香中徐徐穿梭。
傍晚橘红色的夕光静洒,染红这粼粼池面,也染红船头年轻郎君的玉色毂衫。
他不过随意斜坐在舟前,然那挺拔的身姿,轮廓深邃的侧颜,在这连绵荷叶荷花的映衬下,美得宛若画中人。
明婳看着这一幕,不觉痴了。
只恨现下没有笔墨纸砚,不然她定要画下来。
回去,回去她一定画!
不知不觉,舟楫也划回岸边。
从船上下来时,明婳还有些意犹未尽。
她觉得这一日从睁眼开始,都是那么美好。
她在紫霄殿睡到自然醒,醒来后太子温柔的关怀,还带她来泛舟赏荷.......
这一切,简直像做梦般。
明婳沉浸其中,只觉幸福无比。
然而,是梦终是要醒的——
当漆黑夜色将最后一丝晚霞吞噬殆尽,裴琏也将她送回了瑶光殿。
她下了肩舆,他仍端坐着,并无下舆之意。
明婳回身,愕然看他:“殿下?”
裴琏:“嗯?”
明婳悄悄揪着怀里的荷花梗:“你……你不进去吗?”
裴琏道:“不了,孤今夜回紫霄殿歇息。”
他语气很淡,好似这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可明婳却觉得,不对的,不该是这样的。
明明从昨晚到前一刻,他们不还和和乐乐,很要好吗。
为什么突然又要分殿而居?
若非一堆宫人在旁,她定要开口问他,而如今,她只能蹙着黛眉,睁着一双清亮乌眸望着他。
无声在问,为什么呢。
是她哪里又做错了么。
裴琏自也看懂她的困惑,薄唇稍抿:“明日孤得去趟御史台,须得养好精神,你也早些歇着罢。
说罢,稍一抬袖,示意福庆。
“殿下起驾——”
肩舆很快抬起,那道月白色背影高高在上。
夏日晚风轻拂,瑶光殿前悬着的大红宫灯下,明婳望着那一行逐渐隐没于暮色的身影,昳丽眉眼间浮现一丝迷惘。
难道和她睡,就养不好精神吗?
第022章 【22】
【22】
明婳想不明白, 这一夜便怀揣着郁闷睡去。
翌日醒来,得知太子朝会散罢,便去了御史台。
明婳坐在榻边喃喃:“他的确没骗人……”
可为什么, 她心里就闷闷地不高兴呢。
采月采雁端来她平日爱吃的糕点哄她, 明婳没胃口, 只问:“怎么不见刘嬷嬷,她不是要教我学规矩么,已经两日没见她了。”
这倒是稀奇了, 主子竟然主动问起教习嬷嬷。
采月道:“奴婢去尚宫局问问。”
明婳恹恹嗯了声,用了半块糕饼觉得索然无味, 干脆撂下, 走到书案前。
书案上摆着个雨过天青色的汝窑花觚, 里头插着两支昨日摘下来的荷花,含苞待放, 清香袭人。
明婳盯着看了会儿, 便吩咐采雁取来笔墨纸砚,她要作画。
她喜欢画画。
大多时候是心情好的时候画,心情不好她比较喜欢吃。
可今日吃不管用, 明婳寻思着,总得找个办法排解一二。
于是她提笔作画。
当一副墨荷图画成, 采月也从尚宫局回来:“主子, 嬷嬷说前日清晨太子派人吩咐, 说是这几日您身体不适, 暂缓五日再来瑶光殿教习规矩, 她这才没来。”
稍顿, 采月道:“嬷嬷还以为您是知道的。”
明婳撇撇唇,心道她上哪里知道。
太子哥哥就是个哑巴, 无论梦里还是现实,都是光做不说的。
“既然是殿下吩咐的,那不来就不来吧。”
明婳倒也乐得清闲,再加之身上确还酸疼着,是要缓缓。
她抬手拿起画,采月看到,诧异:“倒是和主子平日里的风格很不一样。”
明婳瞥了眼:“是不同。”
她本来想画一幅色彩斑斓的人物风景小品,但心境不同,画着画着便成了一幅乌云雨荷图。
不过……
她摸着下颌打量:“感觉画的还挺好?”
采月采雁跟在明婳身边多年,耳濡目染也学了点鉴画的本事,一左一右站着着。
“线条凌厉,用墨胆大。”
“那种山雨欲来的沉闷与雨荷傲立风中的筋骨,简直栩栩如生。”
两婢相对一眼,异口同声朝明婳伸出个大拇指:“一个字,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