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那书房门甫一阖上,便见一道身影从书架后缓缓走出。
“表少爷对老爷您当真是一片赤诚呐。”
“毕竟是我的亲外甥。”
侯勇说着,又沉着脸看向吴管家:“得亏他是个没心眼的,若换做旁人,坏了我和……我们的计划,你便是十颗脑袋也不够砍。”
吴管家诚惶诚恐跪下:“是老奴疏忽了,还请老爷恕罪。”
桌案前的男人沉吟半晌,才道:“这次且饶了你,再有下次,别怪我不顾多年的主仆情谊。”
吴管家忙不迭谢恩,待到爬起,小心翼翼问:“那此次行动……”
侯勇绷着一张脸,静默良久,沉沉开口:“观察几日再说。”
吴管家颔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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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紫檀苑一片静谧。
明婳白日逛了一上午园子,午后张氏请了个幽州本地有名的歌伎来府中唱曲,也算度过了比较愉快的一天。
只夜里看到裴琏,她不出声,他也不主动与她说话,心里不免有些郁卒。
难道他看不出她不高兴么!
为何就不能主动来哄哄她?
明明她已经很好哄了!
一想到先前闹别扭,几乎都是她主动示好,而他除了堵她的嘴,就是这样那样将她欺负到没力气,明婳越发觉得委屈。
他凭什么这般对她,凭什么这般傲慢,就仗着她喜欢他么?
那个坏东西!
明婳满怀惆怅地躺在床上,只觉着她这份单相思,简直比下午那位歌伎口中唱的闺怨曲还要哀婉。
或许回到长安后,她也能咬着笔头,憋出几句酸诗来。
只是在那之前,男人再次将她揽入了怀中。
那好闻的梅花清香混合着男人体息的热意瞬间将她牢牢笼罩住,“明婳。”
“不要!”
她偏过脸,压根不看他,仍是昨夜那般坚决:“还是没心情。”
裴琏:“........”
“孤并无那意。”
他翻身,半边手臂撑着床板,垂眸看她:“还在生气?”
明婳:“没生气,我有什么好气的呢?今日又是逛花园又是听美人儿唱曲,不知道多惬意呢。”
裴琏:“既这般惬意,为何一整夜不说话?”
明婳道:“白天说累了呗。”
稍顿,又补了一句:“其实我生性,也不是那么爱说话的。”
裴琏:“.......”
他竟不知他这位太子妃还是个促狭鬼。
“若你仍是计较书信太过简短……”虽不知这到底有何好计较。
裴琏抿着薄唇,道:“下回若是再写信,孤多写些。”
明婳乌眸轻动,他这是在与她示好?
他会主动示好了,是不是说明他心里其实有她?
不不不,不能被他蒙蔽了,没准他愿意服软,只是因为她不让他碰。
思及此处,明婳咬了咬唇瓣,问:“你真的知错了?”
裴琏:“.....”
他有什么错?
这么多年来,他写信一直是那般言简意赅。
只现下这情况,还是顺着她为好。
喉结微滚,他轻“嗯”了声。
“好吧,既然你真心实意认错了,我也不是那等不讲道理的人,这次就原谅你了。”
明婳说着,忽的抬手搂住男人的脖子,细糯嗓音如掺了蜜糖般:“子玉哥哥,你是不是很想要呀?”
这态度转变之快,裴琏眼底也掠过一抹诧色。
来不及细想,身体倒先给了回答。
温香软玉的小娇妻在怀,呵气如兰地撩拨,若说不想,便不是正常男人。
裴琏眸色微深,抬手捧住她的脸,便要吻上那张红润润的唇。
还未贴上,身下之人陡然偏过脸,“不要。”
裴琏:“……?”
明婳咬唇道:“虽然原谅你了,但不代表我有心情做这事了……”
话音落下,她明显感觉到帐中男人的呼吸重了。
心下一时有些发虚,不过很快她自我鼓劲儿,明明是他不够诚心认错,一诈就被她诈得原形毕露了,她才不必心虚。
她只觉有理,却不知夫妻床帷间压根就不是讲理的地。
两根生着薄茧的长指攫住了她的下颌,将她的脸愣是掰了过来,帐中光线昏暗,明婳看不清,却感受到男人鼻息间的热意越靠越近,拂过她的唇边、颊边,最后落在她的耳畔。
“若没心情,为何还勾引孤?”
那声音沉沉哑哑的,似压抑着某种危险的情绪。
明婳心跳不觉快了,嗓音也有些轻颤:“我哪里勾引你了?”
裴琏:“方才。”
明婳心虚地垂下眼,嘴巴却硬着:“那怎么能叫勾引呢?我就是随便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