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之后,叶果冷淡起来,不是装冷淡,就是提不起精神。
当宗跃不在身边时,她清晰感觉生活逐步走向一个人的状态,只要专注工作,但她又丧失了做些创作型工作的注意力,只能做一些教案。
而他出现在身边,叶果会高兴,很快又会陷入迷茫。他望着她的时候,她依然会感叹这个人像从名画中走出来的,能牢牢抓住所有人的目光。
他望着她时,双眼炽热又充满欲望。他握住她的手时,传过来力量和体温,令她体会到关系的控制权在他手里。
宗跃自然意识到她的变化,但还是装作不知道,不去解决问题,而在别处花精力。
他开始往画室天天送花,多到放在地上,又送许多礼物,贵重的她不收,他就送网红饮料、零食和酸奶,多到连上课的学生都吃到,搞得那时候教室的好评中频频出现了许多讨论,说这里像在演偶像剧。
他不出差时,会亲自来接叶果下班。老师发现了那是画中的人,惊叹不已。叶果把画藏起来,不让他们告诉他。
宗跃出现在她身边的每个角落,变成一只美丽的蜘蛛,结起金色华丽的网围住她。所有人都被迷住了,夸奖道他,羡慕叶果。
叶果却感到压抑,厌烦,甚至委屈,有一次忍不住发起火来。这不是她想要的。
宗跃看着她发火,柔声说“是我不好”,但还是故伎重演,不曾让步。他向父亲展示出的铜墙铁壁,此时落在叶果面前,令她尝体会到了他父亲的暴怒。
他还频繁带她见人,现实里对她有帮助的人,商人、编辑、设计师,一些 KOL 红人,还有他的老同事,顺便劝他回老东家。
大家都意外宗跃带女友,这是他第一次。
他在物质上对她父母加倍好,邀请出行聚餐,还邀请去画廊,不经意提起这套洋房的过去。
“我爷爷八几年带着房产证从香港回来向国家申请拿回的,之前被用于一个杂志社的编辑部办公,没想到之后我也做了一段时间的编辑。”
叶果的生活被物质充实,心中却一点点空虚下去,面对着画纸,开始有无法落笔的茫然。
很多年后,她再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
“我画不了画了。”在一场约会中,她对宗跃说。
宗跃看着服务生送上了汤,低声说:“这非常严重,对吗?”
“我不舒服。”
“我也一样煎熬。”他拿起勺子。
叶果鼓起勇气,说:“分开一段时间,好吗?”
宗跃的勺子停在空中,抬起视线,眼神暗下去,说:“别闹…”
“我说真的。”
宗跃没有再接话题。这一餐两人都不痛快,叶果吃不下东西,他少有把酱汁弄到身上。
吃完饭,宗跃在餐厅门口抽烟,拢着火点不着,只能借了个火,离叶果有几步距离,头微微低下,有些丧气。
叶果提出回家,他却说:“我们试试和好,好吗?”语气甚至有点恳求。
叶果知道他的意思,那天挂了他的电话后,他们一次都没有做过。她有点想念,同意了。
他们随便选了一间酒店,刚进房间就亲吻起来。宗跃嘴唇上有烟的味道。
他深谙“作弊”的方法,却又好像没有信心,在叶果的耳边喃喃道:“我们不到这一步…“
叶果沉默,任由他施展热情和取悦,但直到做完,身体上残留着热情的尾温,心中还是没有重拾对他的信任和对未来的盼望。
她趴在枕头上,想到画春和景明时的无力,感到绝望,觉得两个人都狼狈、可怜。
“分开一段时间,好不好?”她又说。
“一段时间是多久?”宗跃吻着她的肩膀。
“我不知道。”
宗跃不再说话,拿起丢在地上的衬衫。
送叶果到家后,他一言不发地离开,没有任何道别的话。叶果打电话过去被按掉,微信上收到一条信息:
是我咎由自取。
之后,再没有信息。
第二天,Rebecca 发来信息,将由她和叶果联系,帮她解决困惑,提供重要安排的日程表,以及未来工作探讨。
叶果知道,宗跃默认了他们的分手。
之后她短暂地感觉到轻松,但巨大的孤独感也逐渐压向她,不再是焦虑、反复和自我说服,只是彻底的死灰色,另一种茫然。
宗跃的头像没变,对话留在了最后的那句上。
因为他不再出现,叶家爸妈很快发现了女儿的分手,叶果承认是她提的。
叶妈叹气甚至懊恼:“怎么回事!当时是我们不同意,现在又是你不同意。下巴都尖了。怎么谈个朋友弄成这样!”
叶爸站在了叶果一边,说:“年轻人分分合合很正常,小宗还是个好孩子,你们做朋友也很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