蓊娘伸手不轻不重地叩住苏白纤白似玉的手腕,用食指和中指探了探脉象,面无表情地又吐了两个字:“伸舌。”
苏白纳闷着乖乖伸出了舌头。看不见的人切脉或许没问题,可是舌头怎么看?她正想不明白的时候,蓊娘抬起刚探过她脉象的食指和中指,飞快地在她舌尖蹭了一下,然而放到鼻下闻了闻。
!!!苏白面上不显,心里却在尖叫。
她刚才,是被摸了舌头?这位姐姐来之前洗手了吗?
苏白好想漱口。不过也只敢想想,她僵硬地杵在原地,脑子转得飞快,努力分析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不是中毒就好。”蓊娘的面色稍微和缓了一些。“具体什么病症,让大夫瞧看一下吧。”她只精于毒/物,并不会看寻常病症。
明间里,苏白被人簇拥着在上位坐下,手腕被婢女捧着轻轻放在了案几的软枕上。这个架空的时代男女大防并没有那么严格,大夫就坐在一旁的小凳上替她请脉。
“贵人脉象与往日略有不同,不过并无异处。”老大夫一手把着脉,一手捋着下巴上稀疏的长须道:“这病有些蹊跷,老朽需施针探问一下。”
一直假装平静的苏白快要崩不住了。老大夫掏出的针又粗又长,吓得她脸上瞬间没了血色。她也不是没去中医院针灸过,记忆中明明没有这么粗长啊!她不敢想象身体里扎进这样可怕的东西,可要是不扎针,势必就要说话。一旦开了口,离露馅可能就不远了。
她要怎么解释原主身上的变化才不会被当成疯子呢?穿越什么的,鬼都不会信啊!
苏白朝蓊娘所在的方向抬了抬眼,对于蓊娘的恐惧瞬间战胜了对眼前大棒针的恐惧。豁出去了!熬过这几天等所有人都相信她莫名其妙地彻底成了哑巴就好了。
来吧!让苦难来得更猛烈些吧!
苏白咬紧后槽牙,拿出壮烈赴死的气势,闭上双眼不忍心看接下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她感觉手掌被人握住了,然后指尖被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碰了一下。她受了惊吓本能地把手往回缩,很快就被更大的不容反抗的办量重新拽了出去。
“大夫,施针吧。”是蓊娘的声音。
难道现在握着她手腕的人是蓊娘?苏白彻底不敢动了。
针尖在指头上试了试位置,忽然就扎了进去。
十指连心啊!
苏白牙都快咬碎了才勉强把已经到嘴边的痛哼忍回肚子里。要知道,她上辈子经历过最大的痛不过是姨妈痛啊!
大夫见苏白的反应不太对,疑惑着拔出长针换了根指头再次扎了进去。正常人应该会觉得很痛啊,怎么苏贵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哪怕彻底无法出声,好歹面部表情会有一点吧!难道是痛觉出了毛病?还是他扎得太轻了?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几乎不说脏话的苏白痛得忍不住在心里骂起了国骂。这个糟老头子坏球得很!扎一针得了呗,还来第二针!而且一针更比一针猛!她睁开不知什么时候被泪水模糊的双眼,哀求地看向大夫。
别扎了,求求你别扎了。再来一针我可能真的忍不……
“啊——————”苏白心里的念白才说到一半,老大夫的第三针就下去了。
太痛太痛了,苏白实在忍不下去叫出了声。她被扎的手不听使唤地颤抖着,泪眼婆娑地望着老大夫。第三根指头就这么遇害了,她哪里还敢继续装哑?再装下去这个老头儿怕是要把她所有指头都扎个遍。她就奇了怪了,扎人指头算什么治疗方法?难道和西方中世纪的放血疗法师承一脉?
“先生真乃神医!我喉头仿佛忽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打通了似的,终于可以说话了。”苏白等最痛的劲儿缓过去了,怕再挨扎咬牙切齿地对大夫夸赞道。
婢女们松了口气。
老大夫则得意地接着捋起了长须。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治好这个疑难杂症的,一开始他不过是想例行试探下病人哑疾的程度,是说话艰难啊,还是完全不能发声。就像遇见说双腿没有知觉不能行走的病人,他也是二话不说先扎上几针来试试疼痛几何的。
“嗓子好了就好。不过……”老大夫没有得意太久,便面带忧色地道:“方才老朽扎头两针?贵人毫无知觉么?贵人直到被扎第三根指头时才勉强有点反应,老朽十分怀疑贵人的痛觉出了毛病。这样吧,老朽再行施针探问,看贵人只是手指有麻痹症状,还是别的地方也有。”说完就又取出来一根新针。
苏白真想把毕生所学的脏话都无私奉献给眼前这个庸医:除了扎人就是扎人,你TM到底是容嬷嬷转的世,还是小蜜蜂成了精啊?扎扎扎!扎你姥姥个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