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樱盘坐在矮榻旁, 手里挥动团面扇解热,卖乖出声:“姐姐,我已经把文章整整抄完三百遍, 就放我出屋透透气吧?”
整天待在小屋里,柳樱都快自闭了!
岑栖迎上女孩扑闪的清澈透亮眼眸, 禁不住心软的应道:“你待会负责领几个宫人去收拾晾晒的书卷, 以后切不可妄言,否则绝不轻饶。”
“好的!”柳樱如释重负的笑出整齐白牙, 随即偏要下榻出内室忙活。
“现在不急, 待会再去吧。”岑栖见女孩耐不住扑腾性子,好似出笼小鸟般就要扇动翅膀离笼, “周富琳,有找过你吗?”
柳樱停止动作点头应:“嗯, 姐姐说的没错,周大娘又把钱输光了。”
呜呜,那可是李大娘给自己的小钱钱呢!
“那她没有再向你借钱吗?”
“借啊, 可是我现在浑身穷的叮当响呢。”
岑栖闻声忍俊不禁,抬手取出一袋银子说:“你拿着这些钱找机会跟周富琳一块去赌坊玩几局。”
柳樱瞧着银袋里的银锭, 已经有些心动, 犹豫的询问:“姐姐, 这要是一不小心输光了,怎么办?”
这袋银锭最少值柳樱大半年的月俸, 如果赌输了,那自己往后大半年都得喝西北风!
岑栖瞧着女孩闪烁新奇却又胆怯的目光,倾身拉近距离,手握丝帕替她擦拭面容细汗,柔笑诱道:“既是我主动让你去赌坊,这些银锭自是不用归还,如果赢了钱亦全都归你,这下放心了吧?”
美人姐姐的姣美容貌迷的柳樱失去警惕防备,所说的话语更是美妙动听,柳樱傻愣的点头稚声应:“好,不过如果赢了钱,我们就一人一半,否则对姐姐太不公平了。”
岑栖见此,迟疑的配合说:“行,就依你吧,只是我给银两的事,不得说与旁人知晓,就连周富琳亦不行。”
其实让女孩去调查赌坊,对她才最不公平。
赌坊的存在,让岑栖隐隐感觉这将会是一处燃油桶,如果在合适时机催化点燃,背后之人无疑会遭受重创。
柳樱是西苑侍读,但她同时亦是柳蕴和背后势力安排的爪牙。
所以岑栖完全可以舍弃这枚棋子,甚至还能借此将大火引向御史中丞柳蕴的背后之人。
想来圣上绝不会允许朝臣们结党营私觊觎储君之位的异心举动。
而自己不仅可以隔岸观火,还能清理门户以儆效尤,何谈吃亏一说呢。
柳樱接受美人姐姐体贴的照顾,满是乖巧信任的应:“嗯,知道!”
“好,那你就出去透透气吧。”岑栖收回手帕,指腹轻拍了拍她稚嫩脸庞说着。
眼见女孩脚步轻快的离开内室,岑栖目光却并未收回,其实亦没有下定最后的决心。
如果这件事女孩没有告知外人,岑栖自然会进一步相信她的忠诚。
可如果女孩把自己调查赌坊的事透露出去,岑栖就只能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了。
殿外黄昏不知觉间消散干净,黑暗渐而攀进内里,岑栖自顾掌灯照明,墨眸深处晕染暗淡渺茫光亮,恍若浮动深海里若隐若现的微光,反而让这幅伪装的温柔面容增添些许真切,更具欺骗。
夜幕无声落下,府库内里小宫人俞翠穿过廊道迈步进入库房出声:“安管事,奴今日去西苑送冰没见到柳樱,据西苑管事的说她被罚关禁闭。”
安管事蹙眉出声:“这都好些时日,怎么还在关禁闭?”
莫非是西苑里发现柳樱的真实身份,所以秘密处置不成?
俞翠见此,思量道:“估计是犯了什么事吧,不过今日回来时,奴发现被人一路跟踪。”
“你确定?”安管事闻声更是面露严肃,暗叹不好!
这分明是在排查跟柳樱接触的人脉异像!
“嗯,奴觉得应该就是西苑里的宫人,安管事不知还有什么吩咐?”
“你这小丫头倒是办事伶俐,在府库做苦力活太可惜,以后调到我这来干事吧。”
俞翠感激道:“是!”
夜深朦胧,烛火摇曳,宫廷深处大多已是昏暗漆黑。
东华宫内声乐不停,席酒佳肴陈列,突兀的杯盏摔碎声惊起,舞姬乐师纷纷畏惧的退离亭院。
大皇女岑若绮额前模糊的伤疤泛着新白,眸间怒意汹涌,来回踱步焦急询问:“难道柳樱身份当真被发现了?”
安管事低头应:“老奴派的人已经完全接触不到柳樱,所以才特来向两位主子汇报。”
席桌旁的二皇女岑淮荌转动拇指间的蓝宝石戒指,神情泰然处之道:“暂时不必惊慌,先派人密切监视西苑和柳樱动静消息,你且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