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樱见此,顿时没心思担忧自己的烦闷事,安慰道:“赵侍读放心,肯定会有解决的办法。”
赵晗勉励应声:“但愿如此吧。”
其实赵晗觉得女帝的诏令,有些过于强人所难。
八百万是全京都入国库一年的税收数目,西城就算再富,亦不可能在一月之内筹集五百万。
更何况这三年税收数目增加又陆续废除封赏食邑,现在按理应当由国库加急抽调银票才是。
女帝,竟然把所有压力都押在两位都城府令,实在是有些令人不解。
说话间,两人进入堂内,只见十来名属官正用算盘清算各商户近年递交的生意税收账目。
算珠拨弄噪杂若雨声,账簿翻阅声更似树叶晃动沙沙声响,渲染紧张而忙碌。
柳樱生怕自己打扰这些属官们的运算,轻声轻气的随同赵晗进入屏风之内。
岑栖落座主桌前,指腹拨弄念珠,正闭目养神,好似闲听风雨。
赵晗见状,不敢惊扰栖亲王休息,便欲退离。
脚步半退时,岑栖指尖拨弄的念珠忽地停顿,随即睁开秀美眉眼,清润嗓音唤:“那些商会的决议如何?”
赵晗顿步,面露难色应:“回主子,她们大多称月初刚缴纳季度的银款,现下手中没有多少银两。”
“本王亦猜想会是如此反应。”岑栖放下念珠,转而端起茶盏浅饮。
“主子,五百万两实在有些过于苛刻,不如向圣上请议先从国库支取部分银两补充军需民生要紧。”赵晗看不透栖亲王的心思,却还是想出声提议。
毕竟国事耽误不得,而边境的将士百姓更是需要救急银款。
岑栖抬眸看向赵晗应:“圣上诏令如此,如有缺损一两,便是本王失职之罪,还是你认为圣上裁议失察?”
语落,赵晗连忙跪在一旁应:“奴,不敢妄议朝政。”
柳樱见此,便想开口说情时,可迎上美人姐姐目光,顿时脑袋空空,啥也不敢出声。
岑栖见少女知趣低头,方才放下茶盏出声:“柳樱,让外面十七位属官出堂用饭休息。”
“是。”柳樱担忧的看向跪在地面的赵晗,而后出屏风。
待屏风外动静陆续减弱消失,岑栖看向赵晗,缓和出声:“拨取国库银两是圣上的权利,你与本王都只能听命,往后小心言语,否则绝不轻饶。”
“奴谢主子教诲,谨记于心。”赵晗低头应声,见栖亲王这般警惕,心间突然明白女帝为何如此急令筹款。
大抵女帝就是要故意让两位都城府令置于烈火之上,如此才能寻找差错,降罪处罚。
而且栖亲王很可能是女帝这回的主要目标。
“起来吧。”
“谢主子。”
岑栖见赵晗起身站于一旁,心知她想来心思细腻,不用多言,指腹敲击案桌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你又是西苑侍读,凡事言语谨慎总是没错,至于商会之事,本王另有安排,绝不会耽误边境救急军需,不必忧心如焚。”
赵晗会意,颔首应:“是。”
看来衙司内很可能亦有其它耳目眼线,自己兴许并不是女帝安排在栖亲王身旁唯一的奸细。
岑栖看向赵晗应:“你也下去休息吧。”
“是。”赵晗迈步退离屏风,而后出堂内。
寂静无声时,岑栖眉眼轻转,幽幽道:“你还要躲到几时去?”
此时屏风外鬼鬼祟祟冒出一身影,少女脚步轻快走近,面上显露窘迫问:“您,怎么知道我躲起来?”
“先前退离的脚步声人数不足,而且我猜你也不会这么听话的离开。”
“您可真是天底下第一聪明人呀!”
柳樱试图极尽吹捧来逃脱训话。
可惜岑栖不为所动,指腹拿起念珠拨动应:“你暂且不必急着恭维,我现下没心思处罚,好生待着吧。”
筹银一事遇阻,衙司府令属官必定多有打听非议,不管是右厅还是左厅,想来女帝耳目都不会少,现在最是要忌讳风声。
柳樱暗自松了口气,上前给美人姐姐捶肩问:“姐姐,五百万两银子真的能筹到吗?”
岑栖回神应:“怎么,你不信我?”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姐姐不接受赵晗建议,奏请女帝委婉表示衙司银两筹集困难?”
“傻,你真以为圣上不知晓衙司内的财政情况么?”
柳樱被问的一愣,挠头应:“姐姐的意思是女帝知道筹款困难却还是要下令,这是拿国事找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