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岑栖都以为她完全看不出常黎的心间谋算。
柳樱剥着晶莹红亮的石榴放入玉白瓷盘,面上卖乖的笑应:“这可是姐姐非要问,我才说的。”
“那你为什么如此认为常黎?”岑栖探究询问。
“因为常黎很在意职权,以前她没当上管事时,总是一口一个柳妹妹,可现在只会喊人家柳侍读。”柳樱自己先尝着鲜甜水润的石榴,绘声绘色的模仿应道。
岑栖瞧着女孩娇憨模样,眉眼沾染清冽笑意出声:“难怪常黎会处处针对你。”
常黎的性子,凡事以利为先步步为营,可散漫行事的柳樱,却不费吹灰之力获得重用,怎么能让人记恨。
柳樱闻声,面上失了笑意,掌心握着手帕吐出石榴籽,满面埋怨道:“姐姐,我什么都没做,你怎么帮常黎说话呀?”
“我不是帮常黎,而是以她的处境来看,你无疑是她目前最大的绊脚石,所以她完全有理由跟你不合。”岑栖直白的迎上女孩怨念目光,眉眼含笑的说着,转而问,“如果换作是你会答应做书令史吗?”
现下岑栖真是有些好奇女孩的心思。
“会啊。”柳樱指腹细心剥着剩下的石榴,爽快应道。
“为什么?”岑栖探究询问。
女孩都不知书令史的职责,莫非是心血来潮的念想?
柳樱左右观望殿内,而后凑近小声应:“书令史,可以出宫哎,如果我摸熟出宫的路,到时就可以带姐姐一块离开皇宫,多完美的计划呀!”
岑栖心间既有些无奈,又有些理解。
无奈的原因,女孩的念想太过不切实际。
理解的是,女孩的头疾未愈,无论说什么都是情有可原。
“以你的字,莫说做书令史,恐怕连史馆的门槛都跨不进去,还是老实待在西苑吧。”岑栖果断出声打消女孩的念想。
柳樱一听,心间升起的希望亦如泡沫般啵地一声,消失干净。
“姐姐是太史令,难道就不能给我找个后门嘛?”柳樱锲而不舍的询问。
“没有。”岑栖斩钉截铁的回绝,指腹轻弹她额前,真是从来没见过这么理直气转要官的人。
若是换作旁人,早就拖出去受罚了。
柳樱吃疼的揉着额前,讨喜的说:“好吧,看来姐姐的官真的不大呢,连塞个人都这么难啊。”
这话让岑栖莫名感受到女孩似乎在可怜自己?
“食不言寝不语,我要看书,你安静。”岑栖只得打断女孩嗫嚅话语,转移话题。
虽说亲王皇女或是郡王都会尽可能安排自己的门客亲信于朝廷任职。
但是太史令连九卿都算不上,就算安插人员,将来亦无大用。
更何况岑栖如今只负责编集典书,其余修史或是传达诏书文折都由其它大史或内史官员负责,手上根本就没有实权。
如此一想,其实女孩说的并无出错,自己现在确实只是虚职。
“好吧。”柳樱乖巧闭嘴,一边剥石榴一边吃,忙的很。
岑栖探手拿起书册假作翻看,心里亦在琢磨常黎方才的反应。
书令史,其实是岑栖给常黎一条出宫的路。
可常黎很明显不想就此离宫,岑栖指腹轻敲桌面,更觉她的心思实在太多。
若是不能彻底收服,将来常黎很容易狼子野心反咬一口。
正当岑栖思量之时,忽地察觉衣袖被轻扯动,回神才发现手侧摆放着小瓷盘石榴。
“姐姐,别光顾着看书,石榴真的好甜,尝尝吧。”柳樱小声说着,自顾收拾果皮碎屑,迈步欢快出殿。
岑栖眼见女孩俏皮身影消失不见,方才垂眸看向晶莹饱满的石榴果肉,齿间抿破时,水润甘甜。
倒也难怪先前她一直馋嘴的很。
殿外灿烂光亮透过枝叶无声洒落,热浪渐退,正是凉爽时季。
深宫之中的贵雍殿内,君后将手中茶盏放置案桌,叹息出声:“圣上已经许久没有来过贵雍殿,太庙一事更是惹得圣怒,恐怕寿诞就不必做静心准备。”
大皇女岑若绮于一旁宽慰道:“君后莫忧心,圣上近来为朝事奔波,难免疏忽,儿臣给您备上一份薄礼聊表心意。”
语落,大皇女将一份表单递近。
君后打开细看,而后合上表单,眉眼显露意外询问:“这么大手笔的银票,你哪来的银钱?”
“前些时日儿臣接手皇妹的赌坊,将它用心经营开设,仅仅半月就有如此规模的盈利账目。”大皇女得意炫耀道。
二皇女岑淮荌于一旁附和出声:“皇姐高明,皇妹远远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