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她大一除夕晚上的记忆就此断片,她印象里永远记得除夕夜的失落,和那只永远也找不回的贝雷帽。
但这次梦境里似乎出现了一些她曾经不曾设想过的场景,那些画面那么清晰,清晰到她觉得不像是梦境。
她看到她自己趴在周纾和的背上,看到她呼出的酒气在冰冷的冬季里混合着热气喷洒在周纾和的脖颈。
周纾和背着她离开酒吧,在雪地里留下一串脚印。
她还看见,周纾和背着她回到祖母那间二层洋楼,洋楼的台阶上她脚下打滑,却还是没有让她磕碰到一点。
梦境里隐约听到熟悉的声音,两人在对话。
“这些年你就真一次没想过来看看她?你知不知道她的心思其实是在你身上的。”
“我明白,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
“还有什么事,你到底当年为什么把她送到爱丁堡,我可不信你因为汝泯那小子跟阿声置气,你心里也应该清楚,当年那件事阿声什么也没有做错。”
“当然不是阿声的错,但我没有办法,当时我只能把伤害降到最小。”
“是不是你爷爷又逼你了,茗城的事情你什么时候能处理好?”
“再给我点时间,现在离阿声毕业还有三年多,四年之内我会把障碍扫清,接她回来,这几年就麻烦祖母照顾了。”
“周家哪是那么容易让你拿捏的,四年,四年时间也只不过能改变表面罢了,很多根深蒂固的东西你改变不了,阿纾,这条路你要走的,还很长啊欸,阿声是不是快醒了。”
“她喝了很多酒,应该醒不了,她酒量不好。”
黎聿声模模糊糊的意识里,感觉有人在给她擦身上,滚烫的身体感受到几分凉意,舒服了些。
她睫毛颤了颤,终于清醒,清醒的黎聿声看到一张熟悉的脸,还穿着昨天晚上那身衣服。
“姐姐……?”
周纾和竟然一晚上没走,看样子也是一夜没睡,黎聿声感觉身体有点沉,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爬不起来。
周纾和说:“起不来不要起了……来,把药吃了。”
递来几粒药片,周纾和放在她掌心里,又递来一杯温水。
玻璃杯装着,不算很烫,温度刚好是能喝的程度。
周纾和见她没吃,“不会还学小时候让我喂吧。”
黎聿声:“……”
怎么就提起小时候的事情来了,那是她多大时候啊。
“做噩梦了?”
“啊?”黎聿声刚吃了药,周纾和突然来了一句,她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在旁边梳妆台的镜子上瞥到自己的脸。
惨白的可怕,差点以为自己见到鬼了。
黎聿声说:“不算是噩梦,也许是个好梦……我其实想问你件事,很久之前我就想问了。”
黎聿声记得那天早上她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太阳把积雪照的融了,窗檐上滴滴答答落些水珠。
祖母笑眯眯走过来,“阿声醒了。”
“周奶奶,我是怎么……?”
“怎么回来的对吧?”老人在床沿坐下来,“你还说呢,一个人除夕夜偷偷跑去伦敦,冻得都生病了,以后可不能这样了,你要好好的,身体最重要,知道吗,不要因为外界的因素伤害自己,奶奶会心疼的。”
黎聿声吐了吐舌头,“周奶奶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只是去找……找人,本来打算初一就回来的。”
“要不是我和绮和去伦敦接你回来,你现在……”
黎聿声急了,“是你和绮和去酒吧接的我吗?”
“对啊,酒吧的酒保给我们打了电话过来,他用你指纹开的锁,看到备注是周奶奶就打过来了,估计你的备注里只有我一个看起来像是亲人,我们才过去接你的,好在你只是受了凉,有点低烧,现在也退了。”
黎聿声觉得有些疑惑,但那个时候她也没多想,只觉得自己落了一段并不重要的记忆,还有那些模糊的像梦境一样的碎片,后来很快她便忘了这件事情。
不知道怎么回事,昨晚又梦到了那年在伦敦的除夕,黎聿声隐隐觉得那天接她回来,背她上楼梯,那个温暖的后背,并不是祖母,而是眼前的人。
“你问。”周纾和说。
“我想问我大一那年除夕去伦敦找你,其实你是见过我的吧。”
周纾和怔了一下,回忆起当年在伦敦的那件事。
她本来是去伦敦参加香水展的,但由于主办方将一款古董香水在运输的过程中出现了差错,又加上有两个特邀嘉宾没能在展会的时间感到,香水展延期。